即墨无白看到,故意不动声色,等他离开,走到门口猛地一拉门,愣了一下。
门边倚着师雨,鼻尖冻得泛红,妆容比平常要艳丽许多,整个身子都罩在披风下面,看起来有些臃肿。
他太过错愕,呆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师雨凑过来靠在他胸前,轻声道:“你就这么走了,我实在是舍不得。”
即墨无白原本涌动的心绪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压下,抬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仰起脸,笑眯眯地道:“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呢。”说着就要低头吻她。
师雨猛地推开他,一面“呸呸呸”地躲到房间角落,咋咋呼呼地喊:“演不下去了,你还真下得了口啊!”竟然是道清亮的男声。
即墨无白哼了一声:“你真是装女人装上瘾了,就不能正常地来见我?”
对方解掉披风,作为女人,身材瞬间就显得太过高大了,随手用披风擦去脸上的妆,原本的相貌稍稍显山露水,除了邢越还能有谁。
“我就知道你跟师城主有一腿,嗬,还真被我诈出来了。”他在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即墨无白坐到他身边,贴近看了看他的脸:“我一直想问你,你这一手化妆术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若非身材太明显,声音不够细,光看脸的话还真能唬人。”
大约是心有余悸,邢越退到他对面,一副不乐意靠近他的模样,“这可是我吃饭的家当,如何能告诉你?不过你说得还真对,我的确总是栽在身形和声音上,所以从不轻易扮女人。”说着他猛地一拍桌:“别打岔啊,咱们来继续谈谈你跟师城主的事。”
即墨无白高声唤道:“来人,有刺客!”
“诶,别别别!”邢越连忙摇手:“不提了,不提了。”
即墨无白笑了一声,自顾自地用早饭:“若非你装扮成这样,还真混不进来。我得提醒侍卫们注意些了,若你真是刺客,我的命可没那么长。”
邢越托腮:“说到刺客,墨城最近出入盘查的十分紧,师城主似乎就在追查刺客,听说都下令要将所有沙陀部族赶尽杀绝了,她对那位新城主可真是没话说。若是性别换一下,我是女子的话,真恨不得嫁给这样有魄力的男子才好。”
即墨无白勾了勾唇角,没做声。
邢越又凑过来:“你就没好好查一查这位新城主的来历?当真就如此放弃了?”
即墨无白搁下碗筷,起身走去屏风后面,片刻后返回,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我离开城主府前,去城主夫人以前居住的吹雪阁找了一下,这里面记载了她的一些起居备注,据我推断,即墨倓并非是城主夫人所出,可即墨彦又只有一个妻子,想必他是私生子。他的相貌做不得假,不过多了解一些总是好事。”
邢越昂了昂下巴:“可要在下相助啊?”
“正等着你这句话呢,不过……”即墨无白一边转动心思,一边斟酌道:“这次得换个法子,即墨倓被藏了那么久,一定不只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
邢越看他这模样就后悔了,闲着何必来招惹他?唉,总没好事!
大雪第二日就停了,即墨无白不愿在驿站多留,下令弃车骑马,继续赶路。
邢越和他都是南方人,但不及他习武身强力壮,遇到这天气实在吃不消,骑在马背上直哆嗦,看到官道旁有人支着篷子卖热汤,连滚带爬地凑过去要了一碗。
即墨无白耐心等着他上路,侍卫首领走到他身边小声提醒,似乎有人跟了他们许久了。
他调转马头,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人,心中备感警觉,打马去摊子前,一把将邢越提溜起来。
邢越吃了一惊,狼吞虎咽喝完最后半碗热汤,翻身上马,裹紧披风跟他继续上路。
全队悄无声息地走了许久,擦黑时进入中原腹地,即墨无白故意没有在驿站落脚,顶着严寒继续前行。
后面渐渐显露跟踪者的行迹,侍卫禀报说对方应当只是一人一骑,看马蹄轻浅,有可能是女子。
月色明晃晃地照着雪地,四下透亮。
即墨无白命令所有人藏进树林,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那跨马而来的女子,策马冲出去,对方立即亮剑,极为机警。
他勒马停住,上下打量她一番,笑道:“看身形似乎是乔姑娘啊。”
马上的人揭去头上帷帽,露出一张冷冰冰的脸。
即墨无白叹息:“乔姑娘有事不妨大大方方地现身,至于这么一路尾随么?险些叫在下误以为是不轨之徒了。”
乔月龄冷哼:“我尾随你?你还是省省吧,我不过是要去中原,恰好与你同路而已。”
即墨无白撇撇嘴:“那好吧,当我多此一举。”
他调转马头,回到队伍,乔月龄仍旧在远处不急不慢地跟着,没有上前同行的意思。
邢越打马过来,哆嗦着问:“这姑娘对你有意思吧?”
即墨无白笑笑:“大概是吧。”
“啧,依我看,她比师城主好。”
即墨无白瞥他一眼。
邢越讪笑:“你别怪我多嘴,说实话,你太聪明,就该配个这样的姑娘,看着冷了点儿,但绝对翻不出你手心去。师城主太精明,两个精明人在一起不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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