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前头不注意,后面就有一堆过来抢的,到时候人都跟着跑了,你哭都没地哭去,知道吧,宋姑娘,我跟你说话呢,你老挖地干嘛。”朱大婶看见我那一直钻地的脚,不由得吆喝了一声,一把把我拽住往屋里拖,“跟你说,赶紧跟你相公和好,听见没。”
说着,还没等我回答,一把将我推进了屋里,接着便是麻利的反锁住屋门。
这个,着实让人有些头大。
我四下瞧了瞧,陈棉似乎也没准备让开那唯一的一张床,自己大大方方躺满本就偏小的那床,脚放到床边耷拉着,两手枕卧放于脑后,眼睛闭着,呼吸匀称。
那蜡烛昏暗,偏偏支起的窗户缝里漏进来一股微风,不费吹灰之力,那摇摇晃晃的烛火,嗖的熄灭了。
这可叫我如何是好,我摸着走到桌子边,刚要伸手去碰那油灯,床上那人喊道。
“爪子不要了,烫死你。”好好的一句话,说得这么狠毒,我翻了个白眼,没听他的继续往前摸索。
那人似乎一跃跳下了床,接着便是凳子踢倒东西碰撞的声音,眼前隐隐约约的蜡烛刚看到个影子,已经被那人抽走了。
我屏住呼吸,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心里也是堆满了气,现在的脾气可是真好,要是小时候,早跟他撩起袖子打一架了,可惜,时过境迁,没什么事情能够一直一意孤行,任意妄为了。
正当我做好战斗准备的时候,那蜡烛随着哧的一下响声,悠悠然亮了起来,烛心有些长,噼里啪啦的油花宣告它再次想灭掉的欲望。
陈棉不知道拿什么剪了一下,那火便嗖的一下窜了老高,屋里也跟着亮堂起来。
我松了口气,陈棉阴着张脸不说话,迎着摇摇晃晃的烛光,他那张好看的脸愈发显得迷人,仁平郡主眼光好,挑到长陵城的最大花蝴蝶,后面的身份更是显贵,两家门当户对,倒也相得益彰。
他闷着头重新躺回床上,我坐在凳子上正想着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那人却冷不丁说道,“就一张床,你那点肉还引不来我的惦记,你睡里面,我睡外面,说好了,半夜别起来对着我流口水。”
心里本来还有口气存着,听到他这样说我觉得也没必要做作,就着那微弱的烛火,我双手撑起,一脚迈过他,觉得没有任何部位接触到他后,我轻轻靠着里面弓着身子准备入睡。
“瘦的跟个蚂蚱似的,还怕别人占你便宜,哼。”
次奥,老子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我不自觉伸手摸摸胸前那两块肉,料还是有的,只不过分量轻了点,“闭上你的嘴,我又没求你看我,红花楼的姑娘,翠荷书寓的姑娘,我自然比不上,你熟悉,你风流,那你以后给陈员外娶个我看看,顺便再生个儿子,继承你们陈家香火。”
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住,耳边那人呼吸明显一滞,我忘了,他娘也是落入风尘,委曲求全,在一个太监家里生下了他。
我想着,话都说出来了,少不了一顿风雨,大不了自己不还嘴,由着他说,也罢。
可惜等到我睡着了,那人也没再理我,各自安生的过了一晚,第二天,陈棉被诸葛卧龙接走了,他们的速度如此之快,果然面对陈棉,他们半分不敢大意。
朱大叔朱大婶不知道什么事,只当是我们两个瞒着家里私相授受,所以也没再问留下的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很感激,于是又在朱家蹭吃蹭喝了一天,第二天,准时上路了。
没人接我,我便要自己回去,翰林院,既然进来了,怎么好空手而归,宋家没了,李盈盈没了,我还有什么,既然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该杀的杀,该灭的灭,死了便死了,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我决定了,报仇。
不论是保皇派还是谭相一派,对我来说,不分好坏,都是错。
一个拿我宋家做挡箭牌,一个不分轻重对我宋家赶尽杀绝,我宋缺要是还能忍,那真不是人了。
诸葛青云看见我出现在翰林院的时候,面上表情着实吃了一惊,我知道,他们都觉得我会悄无声息的走掉,就连汪如意,都让我捕捉到他微弱的情绪变化。
想来,他也已经站队了。
依照惯例,我还是去整理那些史书册子,偶尔起草个文书,跟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压根碰不上面。
苏贤汝有时候亲自来翰林院送文书,碰见我也只是假装不认识,他腕上多了条纱布,隐隐约约看得见里面的红肉,我虽然看见了,却也没那个脸问出口,我怕宋之书从地底下爬出来打死我。
陈棉也被调走了,听说也到了御前,父子相认的戏码恐怕已经上演,我研着墨,外面已是深秋,如此日复一日的蹉跎,让我日渐肥胖起来。
之所以发现这个事件,是因为从前的衣服全都小了个码,没办法,逼着我花钱去置办。
就连官服,也是酌情添置的。
作为男人,我去买件衣服,掌柜的对着我左右围观,叹了声,“我这最小号的衣服你穿着都大了,公子,恐怕你得去找人定做。”
我有那么矮小吗,看着店铺里琳琅的衣物,对那掌柜的恐吓道,“是不是觉得我没钱,买不起你们的东西,所以故意骗我出去,奸商不可做,京城民风淳朴,掌柜的,你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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