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力气都没了,好像都用在方才叫骂诸葛卧龙和方如信身上去了,手臂耷拉下去,白的吓人,胸口那里似乎越跳越慢,白白浪费了那颗珠子,也浪费了苏贤汝好好的一颗麒麟心。
我怎么这么丧啊,前一刻还活蹦乱跳,这一会就是垂死之人了,难道之前的好都是回光返照,我还没跟苏贤汝过够,要是我死了,他身边那些花蝴蝶谁替我赶走,罢了,死都死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只剩下眼珠子能转,苏贤汝冷静的收拾东西,从外头牵了马车回来,很是小心将我抱了上去,驾车的时候,他先进来给我喂了一颗丹药,味道很熟悉,酸甜可口,有点像吃萝卜的意思。
突然间神鼎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浮现在我脑海中,这颗丹药,不会是苏贤汝几世前从东海偷来的那颗吧,如此名贵,原来,他是要留着以备今日。
我躺在那里,眼睛看着外头握着缰绳的苏贤汝,马车很快,他的衣袖翻飞,墨发狂乱,犹如疯了一样,他回首的刹那,眼睛里弥漫了一片红色血海,我僵在那里,只能看着,慢慢的,连看都看不下去了,四处飘来的冷,漫无天际。
“苏贤汝,我冷......”
“阿缺,醒醒,别睡着。”这几个字是我在世间听到的最后一些了,我只知道,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像个神一样,纵马飞驰,在一个好似春暖花开的地方,我闻到了久违的天池水的味道。
那人在我耳边轻轻说道,“阿缺,海眼已开,为什么你还不醒来,我们回家了,阿缺,唐一白也在看着你呢,他都长出四片叶子了,你怎么能比他慢呢。”
我整日里听他絮叨,可是始终睁不开眼睛,有时候他跟我说花开了,树发芽了,天池的水更加清澈了,山上的云雾气缭绕,似乎有别的生灵飞升成仙了。
我这么一个爱看热闹的人,怎么能容忍他一遍遍的跟我描述外头这样的光鲜亮丽,可我真的起不来,哪怕听见他小声在我耳边哭泣,我也只能跟个游魂一样,跟着难过,我说不了话,摸不到他。
明明隔得这样近,却又如此之远。
不知道过了多少春秋冬夏,闻过多少次花开花落,天池的水化了再冰,冰了重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那个人的话越来越少,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的力度。
我很想回应他,哪怕指尖动一动,我想说自己能听到他说的每一句话,想告诉他我也在等他,花很香,青草幽幽,我能听到红胖胖私下里长大的声音,也能听见天池水哗哗的流淌,海眼大开的时候,万物复苏,好生热闹。
可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却怎么也也弄不明白。
活死人吗,还是又重新化为人参草,再度修行,苏贤汝又在干嘛,不说话的时候,他是否有了别的爱好,吃什么,喝什么,天池这里阴气很重,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受得了。
有一日,外头似乎来了很多人,我凝神倾听,苏贤汝去哪里了,似乎有刀剑的声音,接着是蔓延开来的血腥之气,我很担心苏贤汝是否有恙,可我什么都看不见。
“苏贤汝!你把我妹妹,堂堂天后二殿下藏于此处,可知早已犯了死罪,当初你掏她双心,救治他人,该想到这九世情缘不过是为了让你世世伤情,不得善终。
你想跟她白头偕老,那永远是不可能的。
天后对你的诅咒,不会改变,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莫要缠着她,你可知,她的魂魄,早该飞升上仙,只是苦于你的纠缠,一直不愿离开,苏贤汝,若你不乖乖放手,别怪我不给麒麟一族面子。”
这声音,很耳熟,就是那年在思过崖我昏迷时候,两个仙人中的男的,现在听来,似乎有些盛气凌人。
“青肖,你再给我些时日,她会醒的,一定会醒的。”是我的苏贤汝,只是听上去,言语中有些无力。
定是这个叫青肖的伤了他。
我努力想把自己醒来,可是一切只是徒劳,就像青肖所说的一样,我似乎已经死去了,只剩下游魂在此,为了苏贤汝,久久不愿离去。
就算是那颗丹药,也没能救得回来。
“苏贤汝,你别妄想了,母后说过,九世之后,若你不再痴缠,便不与你麒麟一族计较,若你还是死缠烂打,别怪天威难容,宋缺,缺什么不好,缺的是心,缺的是心眼,你跟孟瑶二人,真该下地狱。”
青肖很是威严,旁边的仙子又说话了,听动静也是那日跟在思过崖的。
“殿下,二殿下自己不肯出来,不愿意回去,我们如何跟天后交代,总得想个法子不是。”
身边有陌生气息传来,“宋缺,你该走了,天池只是你修行之地,不是你的家,母后在等你,听话。”
苏贤汝,你怎样了,没有动静,我万分焦急,一只手握了过来,将那股陌生气息挤开,他的脸颊擦着我的手背,温柔细致。
“阿缺,我等了你这么多年,花开了又谢,水枯了又起,外面的人参草个个都精神抖擞,可你为何还不醒来。
阿缺,我等不了了,你也该走了,跟着青肖,这一世,该就此了解了。”
他在胡说什么,只要他没死,只要我不走,谁能分开我们,谁又敢分开我们。
手被放下,那温度立刻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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