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安宁兮闭了闭眼,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再度被割的鲜血淋漓。
这一刻纵使自己再过坚定冷漠,心里也终究掀起了惊涛骇浪。安宁兮只觉得刚才的这一幕是如此的残忍,曾与自己倾心相恋的男子正与自己曾经的交心知己含情脉脉,执手谈笑。她握紧了手掌,甚至连指甲嵌入了肉中也丝毫不觉疼痛。
这十年间,当自己在崖底受着非人的煎熬时,他们两人也是这么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吧。
杯弓惊蛇影
时间仿佛凝滞,安宁兮耳边嗡嗡作响,似乎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有那两人的笑声一阵阵袭来,刺人耳膜。
周身如坠冰窖,又似在烈火中焚烧,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只是沉浸在这愤恨的狂潮中无法自拔。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自己浑身是血跌在崖底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阿弥陀佛,施主莫要妄动怒念,那样只会让自己心中越发煎熬而已。”
荼弥迦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徐徐清风般轻缓的送入安宁兮的耳中,将安宁兮已经稍显混沌的神智拉回了现实。她深吸了口气,在这平静宁和的声音中慢慢的抚平了心中情绪。再抬眼时,看向玉阶上的二人,脸上的神情已经归于淡漠,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已经熬了这么久,如今岂能这么沉不住气。
可能察觉到了安宁兮的目光,郭慧月的视线扫了过来,在看到安宁兮时,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十分客气的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安宁兮稍稍一愣,而后微微一笑,竟也对她点头笑了笑。这一刻,她的心情终于完全平静,再也没有了适才的浮躁不平。
开席的时间已到,楚业祈端起玉盏,笑着对殿中众人道:“今日寡人有幸请来各国贵客为犬子满月庆贺,真是不胜荣光,这杯酒寡人先干为敬,聊表对各位贵客的谢意。”说完他仰脖将玉盏中酒一饮而尽。
殿中众人闻言都赶紧举杯,一声声恭贺之语不绝于耳,纷纷饮尽了杯中美酒。
接着楚业祈又是一番客套之言,众人你来我往间,数杯酒水轻易便下了肚。只有安宁兮每次都只是象征性的举杯沾沾唇便放下,一边的荼弥迦则只饮了几口茶水。
趁着这空当,安宁兮观察了一下殿中所到的宾客。中周皇帝自然是不会来的。今日殿中除了别国的君主贵客,还有一些是东越重臣,不过毕竟已经过了十年,其中换了很多新面孔,东越之中她认识的也就只有萧如忠在。她颇为奇怪,竟没有发现萧如忠的父亲萧逸,当然他也是安宁兮身为萧如清时的父亲。
说起来,萧逸可是东越丞相,难道十年过去,萧逸已经不在位了?安宁兮仔细想了想,不应该啊,她在南昭时已经打听了许多关于东越的事情,萧逸明明此时还是高居丞相之位的,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她又仔细的看了看萧如忠,见后者正跟身边一位身着墨绿华服的年轻公子在说些什么,神色间却仍旧是难掩阴郁,由此大抵上也可看出萧家或许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安宁兮勾着嘴角笑了笑,萧家也曾负她良多,因此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她也只会一笑置之而已。
玉阶上的楚业祈又在与众人客套,郭慧月笑容满面的陪着他一起邀请众人举杯。安宁兮一手端着玉盏送到嘴边,一手轻抬,宽大的袖子完好的遮住了玉盏,视线则仍旧在殿中逡巡。
来人之中,宣子都并不在,而那个东越六公子在她离开的时候还很小,她早已记不清长相,不过看样子似乎也没来。看来楚业祈在请柬中说要与各国交好是当真的,今日这般安排必定是他有意为之。
放下手中的玉盏,安宁兮又仔细的寻找了一遍,直到将殿中所有位置都看了一遍也没找到北孟君主,看来他也没有来。
想到北孟君主,她心中有些思念,脑中浮现出那个喜欢黏着自己的男孩儿来,那时候他不过才十一二岁,自己总是小轩小轩的叫他,如今十年不见,说不定他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想起这段往事,安宁兮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生命中的每件事,每个相关的人,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对她好的,她会记一辈子,害她的,自然记得更深。
众人一番饮宴之后,紧接着又是一番无聊的寒暄客套,楚业祈宣了舞姬上来表演。香影云鬓,婀娜摇曳,姹紫嫣红,精湛的舞艺使在场众人都陶醉无比,口中对东越愈加恭维不断,东越王夫妇二人脸上春风满面。
安宁兮嘴角带笑,表面看上去欣赏的十分认真,实际上心里对众人这番溜须拍马早已冷笑半天。她身边的荼弥迦则在一边仿佛已经入定,根本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不过这些人中,倒也有人跟安宁兮一样,没有对楚业祈做刻意的恭维。
安宁兮仔细打量了那人一番,那人坐在她的斜对面,正是与萧如忠坐在一起的男子。看上去年纪大概二十三四左右,长相颇为俊秀,皮肤白皙的好似女子。刚才安宁兮并没有仔细看,现在再这么一打量,才发现他衣裳领口处绣着的纹样看上去像是某个王室独有的标志。
安宁兮凝神听了听他跟萧如忠的谈话,口音有些熟悉,似乎跟知玉说话的某些语调很相像,难不成也是西华人士?接着萧如忠在与他的谈话中提到了“世子”的称呼,安宁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就是西华世子,难怪看了一圈下来也没见到西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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