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去之前,初晚还是忍不住发消息给钟景:我妈让我来医院看病,但其实我还是有些抗拒医院的。
许医生很快让初晚进去,并给她耽了一杯水。许医生长相斯文,一副银框眼镜勾出斐然的气,一身白大褂衬得他身材欣长。
“初晚,要和我聊一聊最近的生活吗?”许医生温和地问道。
他边说边在办公桌前点燃了香薰,淡淡的香味随即盈满正个空间,初晚紧张的神经得到缓解,她整个人放松下来,点了点头。
初晚聊到了自己的大学生活,提及了自己新交的朋友和发生的有趣的事,这自然少不了钟景的。初晚讲了自己执意进舞蹈社和在迎新晚会上跳舞的事,当然,也坦白了学校有人拿她有肢体接触障碍恐惧症这件事来做文章。
提到及的时候,初晚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许医生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可以不说了。许医生眼角带着笑意:“换了个新环境,你改变了很多,从前你的眼睛看向别人是怯生生的,现在敢直视别人了。”
“你和我聊的时间距离多了十五分钟,我觉得你改变了很多,人也开心不少,有点活在人群中的意思了。”许医生给她添了一杯水。
“现在,你要试试吗?”许医生微笑地询问她。
第21章
初晚知道他说的试一试是什么,人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许医生发生了她的小动作,笑道:“没关系,我们下次也可以,等你真正放开的时候。”
初晚忽然想起学校,想起自己执着地要进舞蹈社,想起了钟景,那天他的眼神认真,没有半分轻挑,他说:“你没有生病。”
“我可以。”初晚松开紧攥着衣服的一角。
许医生有些惊讶她此刻突然改变的想法,却还是为帮初晚做催眠而做准备。
初晚躺在床上,周围突然静了下来。随着许医生温和的声音响起,她感觉自己来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中,还闻到了带着湿气海风的味道,清淡又有点咸味。
渐渐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问:“你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话音落下,初晚所处的蓝天大海不见了,转眼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黑暗。
她处在黑暗中,拼命走过长长的隧道,无奈一直走不到镜头。
大红色的舞裙,纤细的脚踝,胸前的铃铛声,不断在眼前闪现。
初晚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间小房子里,她想出去却出不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哭泣,哭完就缩在角落里。
躺在床上的初晚呼吸急促起来,额头上的汗一路流到脸颊边,她闭上眼痛苦地说道:“因为我有罪,我要审判我自己。”
迷糊中,有人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声音坚定而又温和:“你没罪。”
“那不是真的,初晚,你醒过来。”
初晚醒过来的时候异常疲惫,她流了一身的虚汗,衣服和贴身的内衬黏在了一起。
许医生照例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给她,他的眼神夹杂着超于对病人的关心,不过初晚还陷在那场虚惊中,没有发现。
“你平时应该多参加一些集体活动,一切都回好起来的。”许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
初晚点了点头。
许医生推了推眼镜,轻声询问道:“有人来接你吗?要不我帮你叫辆车回去。”
“谢谢许医生,我可以坐公交回去。”初晚朝他鞠了一躬。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初晚漫无目的在街道上晃荡,她想要做点什么缓解自己的情绪。
倏忽,手机铃声响起,初晚划开接听键:“喂?”
“现在怎么样了?”钟景直接问。
初晚握着手机,听到那边有呼呼的风声,还听到了钟景起身关窗的声音。
“你还在学校吗?”初晚问。
“嗯。”钟景应道,拿出烟盒往桌边磕出一支烟含在嘴里。
好不容易干完活,满足了甲方那娘们唧唧的要求,钟景开机,收到了许多消息。
他是第一个回初晚的。
钟景看着外面天空翻涌的黑色,雨滴不断敲打着窗户,暗忖这些天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初晚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刚才手足无措地要死,她在想,到底什么时候病才能好起来,还是说永远也不会好了?
但钟景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让初晚产生了一种错觉,钟景应该是有点关心她的。
初晚吸了吸鼻子:“不太好,看一次病像是重新将结痂的伤口扯开。”
“疼。”
那一声温柔的“疼”让钟景的心脏瑟缩了一下。他弹开打火机,金属摩擦发出的声响在通话中尤为声响。
“那就不要去看病了,你本身与正常人没什么区别。”钟景吸了一口烟。
钟景在寝室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放假回来第一个到寝室的顾深亮。
顾深亮开了寝室门口,一把拉开窗帘,大片阳光照进来了。
钟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毛,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继续睡觉。
顾深亮放下背包,像咆哮哥马景涛一样不停地摇晃钟景的肩膀,并且大喊:“阿景,你怎么了?说句话啊,是不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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