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决定里原本是没有宁初的存在的,她就像是桌上的香炉,亭上的轻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只不过因为自己能注意到她的存在,所以需要多一点的心力罢了。不多不少,一点就够。只是她日日绕在自己眼前,又偏偏要跟着自己不放,他便觉得不过是要把那多出来的一点心力再做一些时间上的延长罢了,尚可,尚可。所以便请了太子,与宁初一同,去浸润烟火人间。
☆、天下熙熙
“公子,有客来访。”
“谁?”
“来人没说姓名,只说,来祁州三天,确实有些感受,想要和先生商谈一番。”
听完这番话,叶原放下手中的书卷,带着思量轻轻放在书案上,眉间含笑道:“既如此,便请他进来吧。”
祁州临川城,是祁州太守徐瑾所居的地方。叶原在十天前进的城,与太守在一个荒凉的街头相遇。太守在他摆的摊子前喝了杯茶,并与他相谈甚欢,便在太守府附近置了一处宅子给叶原住着,宅子内一应物品俱全,丫鬟侍卫也拨了不少,表足了他对叶原的重视。
说来也无奈,虽是太守,但是对于边防打战之类的事情,自己却完全是个门外汉,纸上谈兵或许还能憋出些东西来,可若真的实战……毫无胜算。
不过好在他徐瑾虽不会排兵布阵,但有一样东西倒是有的,那就是,自知之明。
既然如此,祁州都已经丢了两座城,自己也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策略了,陵安的援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这个叶原看上去倒是比较靠谱,当然要尽心招待。
哈苏尔坐在整洁明亮的厅堂中,目光冰冷却并不带杀气。从刚刚被侍卫请进府到现在,这府中的主人好像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说来蹊跷,自己堂堂一个絜羭的汗王,一时意气进了城,听一个丫头编了一个奇怪的故事,就这么跑到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家里,还不招人待见,也不知到底要怎样,只是……心头有一种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危机感,浴血杀伐这么多年,这祁州,这临川城,太奇怪了……
“多方打听,才知道先生叫叶原,不过恕我寡闻,竟是怎么想,也想不出大梁有你这号人。”虽是做客,哈苏尔也只得先开口。
“哈哈,汗王没有听说过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叶原本就是个籍籍无名之人,也非祁州人士,倒是辛苦汗王多方打听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了。说来,汗王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宁初那个小丫头应该会很轻易地告诉你吧。”叶原笑道。
哈苏尔听了之后不禁眉头一皱,确实,这名字还是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那里打听来的,他好不容易找到她,说要请她喝酒,顺便打听一下那天将她带走的男子,她便在酒桌上将叶原的姓名籍贯兴趣爱好什么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哈苏尔觉得,她那抑扬顿挫富有感情的介绍,实实在在有一种炫耀家珍的意味,弄得他对叶原十分地好奇。
“先生谦虚,虽然我没有听说过先生的名讳,但是却也能看得出来先生非……”哈苏尔顿了一下,一下子没想起来那个成语说的是哪里的鱼,“不是什么小人物。我听说,一般真正把握局势的人都不愿意站在幕前,可能说的就是先生这样的人了吧。况且我还听说,君子不追名逐利,先生无名,可能只是不在乎。是与不是?”哈苏尔在草原上长大,见多了为了荣耀与名利而不惜一切以命相搏的人,有时候,对于那些人来说,英雄的荣光比生命都要重要。他能够剿灭八大部落一统草原,跟他能忍、能放弃无谓的声名不无关系,不过尽管如此,他哈苏尔,内心深处也还是一个追求英雄荣耀的人。所以这些道理,还是从那个小丫头那里听说来的……
“看来汗王跟我的阿初相谈甚欢呐。”叶原对哈苏尔的夸赞倒是没有正面回复,一笑带过。
“额……”哈苏尔闻言一愣,随即颇为复杂地笑了,也许连叶原自己也没有注意,他那句我的阿初说来意味深长,让人难以琢磨其中的意思,“叶公子有如此良伴,想来生活也是不乏趣味的。”
“汗王此行,怕不是来跟我谈论我的这位朋友的吧。那日酒楼相见,汗王自信满满,今日前来,想来必定有所指教。”叶原主动带离了话题,而刚刚他们对话中的小丫头,此刻正在庭院中闲适地拨弄着花草。
“指教自然是谈不上,那日是我说话太直接了,不过叶先生这样的人肯定是不在乎这些的,话怎么说,不都是为了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嘛。那日先生问我来祁州这么多天,感觉如何,是否对你的自得,对临川城的安稳感到不解和好奇,现在,我就来好好回答你,确实,我不懂,也正是因为不懂,所以那天没法正面回答你,不过我想了想,先生既然这么问了,肯定是打算告诉我答案,只不过,你的目的,我也的确想不出来。”
“汗王真是爽快。看来汗王能够一统分崩离析三十年的草原不是没有道理的。汗王英明,对于这有些不懂的局面,肯定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吧。”
“你的自得,很好理解,毕竟你也说了你不是祁州人,就算祁州落难,你也可以轻易间一走了之。况且至少在表面上,你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需要承担的责任,守住祁州则扬名,守不住也毫无损失,不知道徐瑾为什么这么轻易地用你,还不给你职位以至于你可以毫无压力。至于包括临川城在内的其余六城,为什么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安稳,我想,可能是有关方面压制了真实消息,为了维持足以蒙蔽外人的假象,肯定没少花心思,但具体作了什么,应该是很细节的东西,这不是我能回答上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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