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其三。”太子笑道,“这个孩子名为叶原,尚未加冠,是儿臣的亲信,儿臣想安排他在宫中待几日,替儿臣安排一些事情。”
景妃震惊地回望他:“这怎么行?!”
“母妃不必惊慌。”太子继续淡定道,“只几日便好,宫内规矩虽严,但大多掌握在母妃手里不是吗?父皇信任母妃,母妃不必惊慌。”
“这事一旦暴露……”
“这事一旦暴露,皆由在下一人承担。”叶原此刻起了身,打断了景妃颤抖的声音,“不会牵连娘娘与太子。”
说完,他平静地望向太子,太子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有期待,也有犹疑,他也静静地望着他,仿佛想要看透他,又仿佛想要在那好看的眸子里看透自己。
“如此甚好。”良久,太子回答道。
春日里白昼渐渐变长,不知在偏殿等了多久,叶原只记得自己从日中之时怀抱着他本以为有办法将自己照顾的很好的少女来到这,一松手,便到了现在。落日在天边晕染出一片金色,再往上,是一段缥缈轻幻的紫,比宁初腰间常束的紫色缎带要浅上许多。目光下移,终于还是移到了那间弥漫了药香的屋子,约莫有三个时辰了,屋子里只有陛下与宁初,一个脱离凡尘,呼呼大睡;一个不理世事,悠悠幻想。倒还真是一家人。
这样想着,他终究还是离开了月秋阁的偏殿。如今他被编入了月秋阁护卫队中,成了景妃宫中的一个小小侍卫。宫中的护卫常有升迁调动,景妃专后宫之权,又喜培养亲信,也未招致猜疑。他此番进宫稍饰了一下妆容,一般人看不出他原来的面貌,如此,只要小心些不遇见萧瑜绮,就无妨。
叶原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月秋阁,内阁里的宁初便懒洋洋醒了过来。她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安稳,胡乱想了许多事情,便觉得自己醒来应该也没过多久,不至于误事。
果然,她在模糊之中看见了一个明晃晃的身影,那黄袍加身站姿有些萎靡之人不是梁帝还能是谁?只是……殿中安静地有些出奇……她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场。
不知道梁帝在想什么,宁初望着他的背影一会了,他还是那样一副呆立的样子,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地很是彻底。宁初无奈地又躺了下去,她有些忧心,弄到这一步,其实并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啊。
虽然当初吞食雪夜云的时候就知道可能会有不良反应,但却没想到这后果来得这么快。宁初左右思考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是那盘略甜的酥酪出了问题,具体不知是牵动了哪里的精气流通不顺,以至于牵扯旧伤,致使自己昏迷不醒。不过看来姑姑进行得还不错……
罢了罢了,计划总归是计划,不能指望它真的变成现实,说来她人生计划不算少,得以实现的也不过十之二三。
梁帝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宁初轻轻闭上了,喃喃了一声。
梁帝听见这一声低语,终于脱离幻境,走回了床前。他看着床上的女孩,女孩的睫毛微颤,像是马上就要醒来。见此情状,梁帝却突然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感觉到心脏在心口扑通跳个不停,大脑却好像停止了思考。明明想了很久相逢的画面,可真到了这一刻,梁帝的心中却充满了不确定。
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她会恨自己吗?
她在习惯宫廷的生活吗?还是会跟她的娘亲一样……
她会……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自己……又能照顾得好她吗?
……
还未及想完,床上的女孩终于醒了过来,将朦胧清浅的目光慢慢投到自己的身上,梁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见女孩皱了皱眉,带着些困惑地望着自己,然而很快她眼中的雾气便消散干净,用少女特有的清甜嗓音唤道:“舅…舅?”
明明是温声细语的呼喊,梁帝却觉一道惊雷炸响在自己的耳边,顿时头晕目眩,腿脚有些站不住。他的身形晃了晃,良久平复了下来,唤了一句:“阿初……”
宁初闻言心中一颤,回道:“我是叫宁初来着,但是娘亲和大家,都唤我阿宁或是宁儿,初是,靡不有初的初……”
梁帝情感正直高潮,却不想听见宁初胡言乱语了一通。他平复了心情,俯下身子,扶着宁初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刚要坐下,便听见女孩笑着说道:“舅舅,我想喝水。”
梁帝闻言一笑,意识到了自己的慌张可笑,不过此情此景,倒是让他颇为怀念,亦觉得颇为温暖。
服侍着宁初喝完水,刚坐下的梁帝却又听见了女孩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叫声,他抬头望了一眼宁初,只见她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肚子,喃喃道:“怎么又饿了……”
梁帝不禁一笑,经她这一提醒,梁帝这才想起来此时已过了晚饭时分,不仅是她,连自己也有些饿了。说饿便真的饿了起来,这不,梁帝刚笑完她,便听见自己的肚子里也传来了咕咕叫声,他一抬头,果见宁初正噙着一丝笑意,有些坏笑地望着自己。
“时辰不早了,舅舅带你去吃好吃的。”经这一番意外的闹剧,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在顷刻间便消散于无,梁帝耐心地等着宁初穿戴简单的衣物,任她牵着自己的衣角慢慢走进夕阳的淡淡光晕之中,好似之前的岁月全不存在,他们从一开始便是世间至亲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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