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神情淡淡, “他们的心思, 哀家倒能理解,晋王现在也一定不愿见到秦王,不过未必不愿见你。”
初晴微垂着眸子, 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对太后的印象和幼年一样,慈眉善目,浑身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不只是她,洛贤妃也有这样的感觉,尤其在说话的时候,这种威严又带着令人惧怕的犀利,仿佛你心里想的事都金在她的眼底,而你却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以及她要做什么。
太后看了初晴片刻,又对崔女官道;“你陪她去一趟罢。”
崔女官福了福身,应了一声;“是。”
初晴也行礼告退,与崔女官一起出了慈宁宫。
晋王府。
初晴被侍卫请到花厅,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照进室内,风徐徐吹入,隐隐可见空中飞舞的轻尘。窗外的知了一声声叫着,初晴坐在椅子上,大脑被风吹得有些昏沉。已经到了五月底,从窗口照进的阳光仿佛都透着恍惚的困顿。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暮春时节真的会能让人生出阑珊之感。
门外响起步履省,初晴怔了怔,顿时坐直了身子。看道容珏的身影走进来的一瞬,她的心,似乎牵扯的更厉害了。
她缓缓站起来,开口,嗓子莫名的难受;“九哥。”
崔女官向容珏行了一礼,笑着说;“主子们聊吧,奴婢先告退。”
容珏没让随从跟进来,崔女官离开后,花厅里就只剩下他与初晴两人。
“你来见我,三哥知道吗?”容珏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黑瞳中泊着明亮的光影。他来到初晴面前,眼神里满是说不出又无法抑制的情感。
初晴摇了摇头,定定看着他,“九哥,你怪我吗?”
容珏笑了笑,“傻丫头。”他望着少女凄美的容颜,抬起手,想拂去上面的悲伤。手,却还是僵在空中。他只是伸出手臂,将她拥入怀中。
初晴的心突然安稳下来,虽然她答应过容御,不会再和容珏这样亲密。可现在,容珏的原谅却让她这样安心。她欠他的太多,她只能将他当成朋友,他要的感情,她一丝一毫都给不了他。
容珏低声说;“九哥不会怪你,除非……”他有些苦涩地说;“除非,你把我忘了。”
初晴摇摇头,“我不会忘了你,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他麻木的心颤了颤,放开她,轻声说道;“一辈子的朋友。”只是朋友……
初晴勉强一笑,“九哥,我想太后还是维护你的。只要太后为你说情,陛下不会关你太久的。”
容珏叹道;“我也看出来了,小时候以为太后很讨厌我,后来渐渐意识到,她似乎并不讨厌我,她只是讨厌母后。”说到这里,他的手慢慢握成拳,又松开,看着她,一字字地说;“可她终究是我的母后,不管她做过什么,我都不容许任何人伤她分毫。”
初晴合了合眼睛。她明白,而容御也是一定要报仇的,他们注定要成为死敌。
“你想没想过,其实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巨笼里,我,三哥,母后,慕家,卫皇后和卫家,以及你父亲和所有被卷入权力纷争的人,”容珏苦笑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父皇和太后就站在巨笼外,看我们为了生存,相互厮杀。最后,也许我和三哥都能侥幸活着走出来,可我们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命运完全掌握在父皇的手里,这才是太后最想看到的结果。”
初晴低声说;“这样的结局,是不会发生的。”因为不管是容御还是慕家,都已经冲出了那个对于皇帝而言最安全的巨大牢笼。
“初晴,”容珏深深看着她,“你信不信我?”
什么信不信……他指的是什么?初晴怔了怔,还是点了点头,“我信你。”
“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你不是说有太后的求情,父皇不会关我太久吗,在我和三哥兵戎相见之前,你能不能别躲着我?”
初晴眨眨眼睛,淡去眼底的酸涩,笑着说;“我说过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怎么会躲着你?”
容珏的半边轮廓笼罩在阳光下,他勾起嘴角,微笑与阳光磨合,是那么爽朗。
两个人眸光相触,相视无语,仿佛都不愿打破此刻温馨的气氛。
窗外,和风萦绕着繁枝茂叶,发出如细雨般的“沙沙”声,时间仿佛变得十分漫长,却不过短暂的如闲花落地。
还是初晴先打破了沉默,“我该走了。”
容珏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她又说;“过段时间你若还不能出府,我会再来看你的。”
容珏的手搭在初晴的肩上,笑道;“就知道你讲义气,如果我出府,也会去找你的。”
深夜,秦王/府。
一个黑影走进灯火通明的书阁,向案后的男子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容御放下书,“起来罢。”
紫凝站起来,“属下有一事禀报王爷。”
“何事?”容御淡淡道。
紫凝道;“今天,出云公主在见了一个陌生人之后,入宫面见太后,又和太后身边的女官一起去了晋王府。”
容御只觉得心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而表面上依然是波澜不兴的淡漠。“他们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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