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老潢一脸自嘲,如今连老三这样十多岁的孩子都晓得要革命了,大清气数是真尽了。
卞老三一溜跑的去给老潢打酒。
“嘉佳,芸嫂子,不用送了,几步路。”斜对面虞家,虞景明跟嘉佳和芸嫂子告辞。
“唉,我也赶紧去烧早饭。”芸嫂子笑笑。
“那好,我也去补个觉,这一宿也没睡,还好今天我是上下午班,要不然可要被扣工钱了。”嘉佳也笑嘻嘻的。
虞景明笑笑,跨过门坎,正好就面对老潢和卞先生。
“大小姐早。”卞维文冲着虞景明点点头。
虞景明笑笑,然后问道:“卞先生还好吧?”
“没事,倒是打扰了邻里上下了。”卞维文拱手拱。自也晓得东家大小姐是因为昨晚的事体才过来这边,倒底是永福门的地主,底下住户闹的要打要杀的,不可能不闻不问的。
“没事就好。”虞景明点点头,又说:“卞先生,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虞景明又道,她这边几桩事体都是得了卞先生的帮助,报桃报李的,卞先生这边但有需要,她自不会坐视。只不过卞先生喜欢把事放在心底,到底让人难以捉摸。
卞维文看着虞景明,笑笑点头,却未再说话。
虞景明晓得这人是不会轻易开口的,便也未再做声,点点头,反正都在永福门,真有事儿总是会晓得的,虞景明便又点头告辞。
此时天光已经透亮。报童的卖报声隐隐约约传来:“卖报卖报,大消息,南方再暴发起义,黄花岗血流成河……”
虞景明的心猛的一跳,卞维文也猛的抬起头来,跟虞景明相视一眼。从去年永福门军火事件以来,两人心里都明白,南方又蕴量着一次起义,如今答案揭晓,又一次血流成河……
“景明,不好了,广州那边发来电报,广州爆发起义,现在全城戒严,港口那边没有出港证根本出不了码头,我们原先定好的那艘货船还被查出私运革命党,已经被查封了,现在我们在南方买的那批粮食也被扣押在码头,运不出来……”戴政匆匆而来,压低声音跟虞景明道。
虞景明不由咬着唇。
去年,各地暴发起义,再加上长沙一带旱灾,江逝皖水灾,东北河北暴发瘟疫至使各地粮价都在上涨,因此,去年,于粮食有关和行业都在涨价,各家糕点铺子也涨了,唯有虞记一直压着没涨,但这也无形中增大了成本,而今年一开年,粮价又涨了,倒是南方的粮价还算平稳,翁冒在南方那边颇有路头,便在南方那边订了一批米粉,面粉以及一些绿豆黄豆等粮食,虽说增加了运费,但因为拿到一个优惠价,倒是比在上海买要便宜一点。
这批粮食正好可以赶上端午,以及下半年中秋,过年的旺季,更何况如今,陶记步步相逼,这批货对于虞记来说,是能不能守稳这一年的关键……
“翁冒呢?”虞景明问戴政,广州那边是翁冒的路子,这事还得翁冒去跑。
“接到广州起义的消息,他就去打听情况去了。”戴政道。
虞景明点点头,因为重要,更不能急。
“不晓得大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伊丽莎白洋轮?”卞家门口,卞维文突然说道,显然也是听到戴政的话了,对于卞先生,虞记的事物倒没什么可避讳的。
“是专门给各国领事馆和公所运送生活物资的那艘船?卞先生可是有什么消息?”虞景明转过脸看着卞维文道,她晓得卞先生不会随意问这个。
“嗯,最近,我拜访过海关的墨贤理先生,我得到消息,这艘船目前正在广州,预计在一周之后会到达上海,算算时间,应该是这两天从广州出发。”卞维文一脸平静的说。
“卞先生的意思是我的货可以走这条船的路子,可是我听说这艘船并不的接运货生意。”虞景明道,这艘船是专门为各国使馆服务的,并不是商船。
“事在人为吧,据我所知,这艘船每回运来的生活物资各使馆都用不完,最后有相当一部份是流向市场的,比如,利德手上的麦乳精……”卞维文又道,点到为止,并不说深。
可虞景明是什么样的脑子,自然明白卞先生的话,换句话,这艘船名义是为各使馆运送生活物资,但只怕暗里的走私也少不了。所以,事在人为,虞记这批粮食也是生活物资嘛,一些路子就看虞记有没有关系搭上……
“多谢卞先生。”虞景明冲着卞维文福了福,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卞先生为虞记提供了一条路子。
“大小姐客气,维文还有一句话要说,如果大小姐的货真能搭上这条船的话,虽说这条船是免税的,但大小姐的货毕竟是商品,为免落人口实,私下里还是把该交的税交了……”卞先生揖了一礼又道。
“晓得了。”虞景明点点头,却又看着卞维文,突然道:“卞先生可是另有用意?”
卞维文笑了:“晓得瞒不住大小姐,大小姐晓得,因为维武,我免不得要对利德出手,要对利德出手,自免不得要查一下伊丽莎白号,而我需要一个查船的理由,到时怕要委屈一下大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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