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容见邢量远还在犹豫,赶紧抓过他的两指,让他触碰木瓜外皮:“你摸摸这儿!有小刀刻的划痕,一道一道,一共九道。九,救也。人家喊救命呢。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吧!?”
其实这对邢量远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他之所以踯躅不定,只是为了看看眼前人能有什么说服他的招数。
“拜托拜托。君子有恩必报,何况只是举手之劳?”离容央求道,“俗话说,英雄救美,必有艳福!”
“呵,这是什么地方的俗话,我怎么没听过?”邢量远听得忍俊不禁。
离容平生不求人,到了要求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缺少这方面的技术。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强人所难。”离容心想,就算邢量远是个好人,到底跟自己非亲非故。与其欠他人情,或许还不如去求崔夫人。她虽有些丧气,但并没有露出恼怒的神色,只是把木瓜收回袖中,依旧笑嘻嘻地说:“天色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邢量远这才意识到离容陪他走到了青霜堡,而她如今应是暂住秋山坞中——怎么自己竟被一个女子送到了家门口?他立即提出:“我送你回秋山坞。”
离容笑道:“不用,我在这里还有点事。”
她要去找崔夫人。但邢量远的第一反应是以为她要去求高衍。
“等我消息。”邢量远说,“明天我去问蔡夫人要那个丫头。”
“啊!”离容喜出望外,高兴得原地一蹦,连连揖道,“多谢多谢!”
邢量远问:“那……你现在,要回秋山坞吗?”
“不不不。”离容答,“崔夫人身体不适,我得去问个安。”
邢量远放心了。
☆、一念由天定
原来崔夫人不是身体不适,而是遇到了麻烦事。
“我的儿子,真的是长大了。”
离容一只脚跨进门槛内,就看见高衍正跪在地上。这一幕吓得她很想把屋里那只脚收回来。
“进来。”崔夫人对离容招手道,“过来看看,他做了什么好事!”
听崔夫人咬牙切齿的语气,真不知高衍究竟闯了多大的祸。
“夫人息怒!”一个女子的背影突然跪倒在崔夫人脚边。
崔夫人只得压制怒火,伸手将她扶起来,说:“你有身孕,不要乱动。”
正在离容疑惑不解时,她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没有化妆,有些浮肿,也有些憔悴,但比往日丰满了些。她是散骑侍郎张淑亮的千金,张唯文。
奇怪了,眼下关东这么乱,汉人只有往西跑、往南跑的,哪有来冀州这乱源给鲜卑当箭靶的?更何况她还有身孕!——
“啊!”突然明白过来的离容禁不住失声尖叫。
张唯文有孕,不远万里来到冀州,是因为孩子他爹是高衍。
得知高衍有孩子了,离容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母亲,儿子到底什么地方让您不满了?张小姐有孕,难道还比不过娶一个奴仆之女过门能让母亲高兴?”高衍索性趁此机会把压抑心中多年的怨气释放出来,他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越发一点错都不想认了。
高衍一发怒,崔夫人反倒冷静了下来。她叹了口气,说道:“想把离容嫁给你,确实是出于我的私心。你不愿意,早说就行了。你看上谁家的小姐,我们就去谁家下聘。但你不能——”
按照张唯文的说法,他俩并不是日久生情以至珠胎暗结,而是张唯文登门探望时高衍酒后乱性。
离容见张唯文衣衫单薄,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了她肚子上,接着走到崔夫人身后,捏着她的肩膀,轻声细语道:“夫人,木已成舟,怎么说您都要做祖母了,这可是大喜事!之前二少爷生了个女儿,您不是因为路途遥远、没法儿探望而懊恼得很吗?现在眼瞅着就有孙儿要落地了,到时候您可以亲可以抱,高兴还来不及,生什么气啊?”
崔夫人也知道此时再动肝火也于是无补,但看着眼前不服气的逆子,不说他几句实在不解气。如今骂也骂了,母子还得重归于好。
“张小姐,难得你看得起犬子。既然事已至此,老身以为,应算定一个吉日,尽早成婚。只是青霜堡中办婚礼,没有泰山见证,也缺亲朋故旧捧场,凡事局促,要委屈你了。”
张氏乃河西着姓,张淑亮虽在朝廷没有实权,但毕竟官位不低。张唯文的品貌和见识在名门闺秀中都算是一等一的。这门亲事,高家不亏。
“夫人哪里话,妾身不委屈。”张唯文嘴上说不委屈,模样瞧着却是楚楚可怜。
离容记得张唯文从前就跟高衍走得近,或许两人感情本就不错。如果是这样,那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崔夫人转头对离容道:“待衍儿成婚之日,我便正式认你做女儿。这样也好,双喜临门。我看以后谁敢指着你的鼻子说什么‘奴仆之女’!”
离容赶忙跪下磕头,噙着泪道:“夫人之恩,恩同再造!”
夜已深,三个晚辈齐齐告退。高衍和张唯文大概得同居一室了,离容不想跟他们同路走,一出门就作揖道别。高衍一反常态,没有嗔目相对,甚至好像在回避与离容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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