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衍回:“陆兄此言差矣。我不想娶她为妻,不代表我没对她动过心。”
陆南生:“在下还是没明白,阁下邀我来此说这番话,用意何在。”
高衍:“问得好。原本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反正天下男人多犯贱,等你志得意满,想要纳妾蓄妓之日,凭我跟她十余年的旧情,我有信心,能让她回到我身边。但……今天我看到了她看你的眼神……我心软了。”
高衍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真的说到了动情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小时候像个兔子,奶声奶气,白白胖胖,后来,是被我弄得只敢低眉顺眼,甚至面黄肌瘦,连饭都吃不饱。……
其实我是因为抗拒母亲安排的婚事,才怎么看她都觉得不顺眼。可是她真有那么糟糕吗?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后知后觉。我和她朝夕相对十几年,直到有一天,她从我身边消失了,直到有一天,母亲把婚约取消,我才发现,其实我早就做好了跟她相守一生的准备。而我没有准备好面对的,恰恰是她成为别人的妻子。……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如你所见,我从前做过蠢事,但我不是一个喜欢后悔的人。既然她已经看上你了,我就不会再去跟她说明我的心意。但我得把这些告诉你,因为我想提醒你。
我希望你好好待她。如果你能好好待她,我愿意终生以兄长自居,不越雷池半步。但是,如果你真要移情别恋,也没关系。我就当是你主动相让。别忘了,我毕竟不是她的亲哥哥。”
陆南生听得火冒三丈,真想一拳揍过去。但攥紧的拳头终究没有出手。他沉住气,回道:“阁下多虑了。在下平生没有其他长处,唯一可称道的,便是坚秉此心,矢志不渝——绝不会让阁下有可乘之机!”
高衍回看陆南生的眼神依旧淡漠到好像毫无波澜,也不知他是真有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修为,还是习惯了用这一层模糊的雾气掩饰灵魂的狼狈。
☆、明朝弄梳台
陆南生想,这妻舅多了也麻烦。前脚走了一个季伯卿,差点把离容带去江州。那还好说,毕竟是亲舅子。后脚又来一个高衍,竟然大言不惭,说要抢他的老婆——这真他娘的岂有此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将来自己有个女儿,倒该多给她生些哥哥弟弟,免得轻易被外人占了便宜。
他心情烦闷,不为别的,就怕离容跟高衍真有什么“十余年的旧情”。原本他听说离容只是高府上的厨娘时,还以为自己慧眼独具,淘到宝了。谁知高衍也不是瞎子,虽然他蠢得可笑,但他口口声声信誓旦旦,分明没有彻底放下觊觎之心,加上离容将来还得常常呆在建康城中,这真叫人觉得如同芒刺在背。
算了,与其自己憋在心里胡思乱想,不如找离容问个明白。
离容开了房门,见是陆南生,很想把他那快进门的脑袋按回去。
“喂,这是刺史府。”离容把头探出门去看了一圈,确认周围没人,才放陆南生入内,“天都黑了,被人瞧见怎么办……多不好啊。”
“哪里不好?”陆南生将脸埋在离容的脖子与胸口连接处,双手扶着她的腰问。
离容感到有湿滑的东西磨着她的锁骨,说不上是难受还是舒服。——怎么跟狗似的,一进家门就舔。
“呜诶、喂……你怎么啦?”离容与陆南生的默契虽然还有待培养,但陆南生的异样,她还是能觉出来的。
“没什么……”陆南生见到离容便语塞了。他才不想让眼前人知道自己还会争风吃醋。他可是土匪啊,江淮匪首,有听说过土匪为女人吃醋的吗?要是传出去了,还不笑破鲜卑人的肚皮!
“老实说吧,怎么回事?刚才高衍把你叫走,是带你去喝花酒啦?你现在觉得对不起我?负荆请罪?搓衣板带了吗?”离容当然知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不够喝花酒,她就是先给陆南生扣个帽子好让他招供。
“我想跟你……聊聊。”陆南生突然将离容抱起来,向前迈了两大步,把她放在床上。
聊天倒是不奇怪,他俩自从在广陵军营中互表心迹后,只要有机会,每晚都这样一起躺着聊天。一聊就聊到深更半夜,以至于离容早上总是起不来。
纯聊天,从《淮南子》聊到《列御寇》,从“濠上之辩”聊到“白马非马”。
“你觉得……高衍这个人,怎么样?”陆南生总算问出口了,问得有点委婉。
“不好说。”离容缩在陆南生怀中,一本正经地答道,“他这人有很简单的一面,也有很复杂的一面。怎么说呢,他的状态很不稳定。如果有一天,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是谁、想要什么,也许他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但要是他总这么左摇右摆,进一步退三步,可能就终生庸庸碌碌了。”
陆南生一听,心中酸味更甚,接着问道:“那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离容还没听出陆南生的弦外之音,天真地回道:“以前我觉得是后者,现在我觉得是前者。自从他娶了媳妇儿以后,人好像稳重了很多。唉,果然男人很需要家庭啊~不然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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