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容本来想说“野狗”,又觉得不大贴切,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词,干脆不说了。
“那……你心里有他吗。”陆南生这话说得又轻又快又模糊,离容一时没听清,回想了两遍才意识到陆南生问了什么。
她该怎么回答呢?她前半生除了见缝插针地读书之外,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伺候高衍。早上一睁眼就得起来给他做早饭,晚上睡前还在给他缝坐垫。天冷了怕他冷,天热了怕他热。他读书她伴着,他游宴她陪着,他狩猎她也得骑马跟着。很长一段时间里,照顾高衍的饮食起居,关心高衍的喜怒哀乐,不只是她的责任,还成了她的习惯。
另外,虽然她心里知道不可能,但高衍毕竟曾是崔夫人为她指定的夫婿。这个念头在她心里日积月累,难保不对她产生某些影响。如果她曾经梦到洞房花烛,梦到结婚生子,那梦中与她鹣鲽情深的身影,亦必是高衍无疑——只不过她不怎么记得这些梦。
总而言之,要说她心里从没有过高衍,那是说谎。然而,要说高衍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好像也谈不上。
人心是复杂的。从漠不关心到情有独钟之间,有一万个刻度。
人心也是变动的。离容的心就在这一万个刻度上滑动着。她小时候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高衍,她自己早就记不清、说不准了。经历了九年的劳苦工作,经历了地道里的那一幕,经历了高衍的婚礼,经历了与陆南生的相知相许,她的心在变化,或许早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如果问她,此时此刻,她心中是否还记挂着高衍,那么她可以斩钉截铁地答道:否。
见离容犹犹豫豫说不出口,陆南生气道:“算了,我不该问。”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愁了。
“你听我说——”话还没说完,离容的嘴已被吻封住。
前几次隔靴搔痒的试探,其实并没有完全治好她的羞涩。但一来二去后,她到底是放开了不少。
她现在只想被他抱得更紧些,最好没有身上那些层层叠叠的障碍,但她自己羞于动手。
很快,那些障碍就被陆南生除去了。此时两人才发现,原来赤诚相对的感觉是如此滚烫,就好像干柴划出了火星,再没有相安无事的可能。
胸前被挤压,被啃噬,陆南生强硬的动作使她的身体在痛与莫名舒爽的边缘。等到那湿滑暖热的触感终于蔓延到下身,她终于因禁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而从喉头滚出一声轻吟。
……
“啊!——”
对离容来说,这火辣辣的撕裂感来得突然,痛得她浑身紧绷。但对陆南生来说,却是忽然陷进了无尽愉悦的温柔中。他只想继续像猛兽一样冲撞,扫荡每一寸他未知的领域,就好像他发疯似地想闯入离容那不曾被他参与的过去。
十余年的旧情……
一日不曾分开?……
……
后半夜,离容缩在薄薄的褥子里拼命摇头,求饶道:“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陆南生隔着被褥拍拍她的脑袋,说:“出来,会闷死的。”
离容探出头,大口吸了两下新鲜空气。但见陆南生在看她,又赶紧别过脸去。
“过来。”陆南生仰面躺着,敞开胸怀,招呼离容入内。
离容没动。
于是他把手臂伸到离容身下一铲,使离容一骨碌滚到了自己怀中,脸贴着他胸口硬实的肌肉。
“咦,好湿啊。”离容嫌弃地说,手指在陆南生胸口溢出的汗水中打圈,然后又开始写字。
“你在写什么?”陆南生之前的醋意和怒气早已烟消云散,他摸着离容的后脑勺问。
“哎呦你别乱揉,我头发会打结。”离容五指捏作粉拳,在他胸口捶了一记。
“明天又没正事,本刺史花点时间,给你梳通,不就行了?”陆南生故意又摸了摸。
“行啊,那我也给你梳!”离容笑着把双手插进陆南生头发里,乱揉了一通。
“那还是我吃亏,你以前总给别的男人梳头,本刺史给女孩子梳头却是头一次。”陆南生话中意指高衍,但已成了开玩笑的语气。
离容神色微变,不再嬉闹。她爬到陆南生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不喜欢他。”
“嗯。”陆南生假装随意地应了一声。
“只有‘嗯’啊?”离容撅起嘴道,“你快说你也喜欢我啊!”
陆南生回:“这种话我怎么说得出来?”
离容眼神一黯,咽唾沫的感觉好像咽了一口酸水。她没说什么,只是又躺了回去,极轻地叹了一声。
她这辈子还没听过有人说喜欢她,就算是陆南生,也只有一句“我觉得你和其他人不同”。
这时,陆南生突然问:“他对你说过吗?”
离容又是一头雾水:“蛤?”
陆南生忆起高衍那副臭不要脸的模样,心想那人肯定是说得出口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她会不会因为一句话就亲彼疏此?
“我喜欢你。”陆南生飞快地说出四个字,音节短促,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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