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容手里已摸到匕首,但她不知该怎么做。虽然高衍说的话很恶心,但他并没有靠近她。她可以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这时,高衍又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反、抗。”
离容会意,握着匕首指向高衍,大声嚷道:“你这疯子!你滚出去!!”
和船头那次对峙不同,这回她的声音不会被江风吹散,很快就惊到了隔壁的住户。
孟戎听到她惨烈的呼喊声,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了,赶紧一个箭步闯入离容卧房。
“高、高公子?……”
孟戎没想到逼得崔记室高盛呼救的歹人竟是高衍。
高衍作出奸行未及得逞就被人拦阻了的愤懑状,拂袖离去。转身之前,他不动声色地往离容床上丢了一个纸条。
次日清晨,原本计划再休整一天的离容,因高衍留下的纸条而改变了主意。她逐个去敲同行卫兵的房门,命众人即刻出发。
高衍的后半夜是在妓馆度过的,待他返回客栈时,已是人去楼空。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魏兴太守府,迎面撞上高义,也无心问候。
“怎么了?”高义看他如此颓丧,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高衍无可如何地一笑,回道,“大哥……我,我什么时候赴山陵使之任?”
高义答:“我已遣人送信到京城,想来三五日后你就能收到圣旨。”
果然,高义政自己出,哪怕人不在皇城中也依然控制着萧旸。
什么都没变。
高衍没有回话,好像在发呆。高义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你、你说什么?大哥,我昨夜没睡好……”高衍尴尬地笑了笑。
“她人走了?”高义笑说,“想追就追上去吧,既然要演兄弟不和,你就没必要老跟我呆一块儿。”
高衍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随即又陷入愁闷中。他看似烦恼地问:“大哥,你平时是如何哄大嫂的?”
“呵。”高义轻蔑一笑,回道,“你大嫂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从来无需讨好,讨好了也没用。说到底,不过是女人而已。待你有权有势,她们自然趋之若鹜,何必费那心力?”
高义见高衍剑眉深锁,便知跟他没有共同语言了,挥手道:“得了,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你闲着也是闲着,追你的女人去吧。”
☆、且行且盘算
夏天要结束了,枝头摇摇欲坠的叶子已呈现出红黄绿相间的缤纷,这是离容记忆中的北方。
原本担心运粮的马车难行山道,好在关中一马平川,路很好走。偶尔有上坡,坡度也极为和缓。掠过平原的凉风带着早来的秋意溜进马车,使其中头晕目眩的人儿呼吸顺畅了些。
离容已盯着手中的玉佩盯了一路,不晕才怪。
车辚辚,马萧萧,虽是走在坦途上,但运粮大队毕竟负担承重,因而很难疾行,发出的杂音也不紧不慢。这时马车中的离容隐约听得后方有一快骑由远及近,她探出车窗向外看去,只见净无纤尘的晴空下,墨蓝衣饰的男子策马而来,眉宇间的勃勃英气让周围层林渐染的自然风光都失了颜色。
离容看到他,脸上原本因睹物思人而残留的浅笑消失了,换作与秋日一般萧索的愁容。
高衍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前几日她曾经心无芥蒂地叫过几声三哥,但昨夜发生的事——虽然只是演戏——却把她对高衍的畏惧与警惕全勾了起来。她必须承认他们二人和平相处的前提是高衍心存慈悲,一旦他想要翻脸,想要乱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其实她此前开导他,除了出自一片好意之外,也是想要强化高衍对她的慈悲心。不指望他知恩图报,至少不要恩将仇报。但她现在怀疑,自己的劝慰或许未必能起到她所期望的作用,毕竟高衍的思考方式与常人不同,换言之就是有点变态。
很快,高衍便追到了马车前,离容的胡思乱想就此中止。
在前驾车的孟戎用佩剑挡了高衍一下,显然是介怀夜里的事。但孟戎只是小小的军府卫兵,论官阶或门第都不足以威慑高衍。好在高衍自认理亏,对他抱了个拳,道:“昨夜高某酒醉闹事,还望孟老弟包容一二。高某这就上车与崔记室道个歉。”
孟戎见高家三公子竟然对自己赔罪,一时有些进退两难。一来他不能代崔记室原谅高衍,二来他也不敢真的责骂之。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高衍侵犯崔记室侵犯到了什么程度……
没等他做出反应,高衍已轻捷地跨上马车,钻进了帘子里。
高衍的脸皮有多厚,离容是见识过的。她想好了,如果高衍执意坐车里,她就把车厢让给他,自己骑他的马。
孰料高衍进来后二话不说,抓起离容的脚就在自己胸口印了个脚印,然后惨叫一声,向后跌出了马车。
好演技。
离容不能不想起去年洛阳城郊的春宴上,高衍是怎么作出一副不情不愿的假样勾引萧子钊上钩的。看来他真的精于此道。
高衍身手不错,虽从行进的马车中摔倒了硬路上,但半途已调整落地的姿势,因而没有伤到筋骨。但离容回想了一下他离她很近时那张发青的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蜀山卧月眠霜 虐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