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不成器的子孙,汣爷暗叹一口气,就算将此人招揽门下,她也不可能本本分分辅佐他的子嗣,有类人,生来不为臣。
面对赵伏波提的要求,陈庚汣心里掂量,拿不准地推诿道:“虽是小事,风险依然,我可不敢保证。”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诚心实意的礼尚往来。”赵伏波轻笑,“我这是上赶着把自己的把柄送上门,汣爷,您就不动心?”
那头没有说话,只传来低缓的呼气。
“你把赵怀赫打入万劫不复,我不动你的狡兔三窟。这样,我们都安全,谁漏了嘴,大家一起吃枪子。”
她贴着话筒,换作宾云口音的软侬耳语:“汣爷,要不要赵某陪你把牢底坐穿呀。”
第53章 水族
一宿未眠。
明知如此做无异于与虎谋皮,还是义无反顾投身其间。
凌晨四点,铃响,严宏谦接的电话,那段只传来一个刻意从衣领子里闷出来的声音:“Over。”
他挂电话,转身看向躺在椅子上没什么精神的赵伏波,轻声说:“头儿,搞定了。”
赵伏波掀动了一下眼皮。
企图逃亡的赵怀赫今晨抓捕归案,保外期间私逃,罪上加罪,且携带非法违禁物品,证物俱全。
两日后开庭,一审已做出判决,徒刑无期,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罪名,叛国。
“不可能,这不可能!”毛董事震惊大呼,行李是他亲自收拾的,没人比他更清楚里面有什么,从何而来的毒品?又从何而来的境外勾结?
毛杞激动之下接二连三扰乱法庭秩序,被警卫带了出去,很快又因妨碍司法罪予以拘留。
赵怀赫即日跨省转入石库监狱服刑,石库素有“東征第一监狱”之称,进难出也难,一旦迈入此间,相当于变相给家属下了一份死亡通知书。
赵伏波没去给爹送行,反倒是对毛世伯的处境十分关切,特地走了一趟,带了点瓜果,将毛杞保释出来。
汉六痛心疾首:“头儿,哎,头儿你干啥把他弄出来!那孙子上蹿下跳又该扯筋了!”
严宏谦烦他瞎吵吵,皱眉拦了他一下:“他在笼子里,动不了。”
汉六不知所以然:“啊?”
赵伏波吸足墨水,抽纸擦干笔头,练起字帖,闲云野鹤般道:“这案子再往深查不得了,那位书记不会坐视不理的。”
汉六蹲坐半晌,蓦然回头,严宏谦递给他一个眼神。
十月,代董事长毛杞跳楼自杀。
动机证词一个不缺,既已断定自杀,便赖不到他人。怀钧集团资不抵债,领导层乱成一锅粥,各子公司独立的独立,被收购的收购,剩下的也临近结业清算。
“毛杞百分之十五股份,再加上赵怀赫四十五的份额,不小啊。”
“都要么?”
赵伏波抬眼看向严宏谦,微笑道:“有异议?”
严宏谦低头答:“没有。这个没问题,就算股权继承与转让上与毛家有冲突,让汉六直接收购也并非不可以,怀钧形势不好,股价压得很低。有问题的是,您十八岁之前,须有监护人代为管理。”
严宏谦说出“监护人”三字时,自己都觉得世界有点魔幻。
赵伏波哦了一声,笑了笑:“行,那找一个。”又伸食指对严宏谦点了点,“以后在人面前喊我赵董,跟汉六也说一声,头儿什么的,江湖气太重,吓着人。”
赵家继承人未满十八,择选法定监护人的事宜也该提上日程了。赵氏子嗣单薄,没有近亲,侯二还猜测是不是得仔细挑拣,找个老实的,赵伏波挥挥手,胸中似早有定论:“只一人得以监护我。”
次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不速之客来访。
侯二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眼含流波,唇如丹朱,仅是往那一站,便轮转了一个春夏秋冬的枯荣。
魏氏豪族的掌上明珠,魏璠。
魏家的地位毋需多言,放封建王朝叫皇亲国戚,放资本民国是顶级门阀,据说魏璠母亲甄端儿还是旧时皇室分支,有天子血脉,嫁妆是一水儿的合法古董宝器,代代相传。
魏大小姐二十出点头的年纪,正要往演艺界的门槛上迈,追求者多于鲫,够不着高岭之花一个回眸。“魏南墙”这个别号已经传开了,不过南墙往赵伏波面前一搁就一点不墙了,魏璠上前又不敢上前,似见到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她双手都不知道往何处放:“我以为……我以为你……”
赵伏波垂眸一笑:“还好。”
苦难、痛殴、权谋、尔虞我诈,都裹挟在一个“还好”里,随风斑驳化去了。
魏璠此番前来,是要带赵伏波出去玩,见见世面。
无论是豪门流水席,还是顶级拍卖会,侯二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万万没想到,魏璠带她去的地方是儿童水族馆。
看着那五颜六色的大门,侯二惊了,无论是他,还是严宏谦之流,承认她小,承认她需要生活方面的照顾,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把她当作学龄儿,可世上居然还有人把她当一个儿童!
开玩笑,她这个心智,十五抵人家五十,生下来就成年了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十载如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