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记得,赵儿还在余哥手下的时候,常去西天石吹风。
常有人笑话她是去练胆,尽管笑的人中没几个人敢独自坐在那里,但时间一久,打趣的人心里也发毛,背地骂“变态胚子”;不过也有人说小孩子懂什么,无知者无畏。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有点模糊念头,不是,不是那样的,就算不懂“死”的概念,也会受到冲击,这时候最应该渴求帮助,信仰天国,畅想极乐,接受心理疏导,伴随亲朋好友的安抚,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赵儿的所为,更像是在体会死亡。
她目睹过这世上最无修饰化的死亡。
看它的丑恶,苍白,浸透每一寸皮肉,当荣华富贵覆盖了一切,他们都忘了,她还在西天石的海风里。
她的一生都在那风中。
世界淹没于混沌,水从塑料袋扎口溢出来,他最后看见的是赵伏波残酷的眼神,像望着一片海。
六号凌晨五点,汗河中下游发现冲上岸的溺水者,手脚有抽筋症状,没有伤痕,应该是冬泳时不慎溺亡。
经查证,此人为宣义人士,独居,无亲属,只能将死亡证明发送到单位,几位同事赶来将人火化。
侯二留下善后,汉六在溪池留有不少后手,有些麻烦,需要一个个拔除。他担心赵伏波在宣义无人看护,动作很快,留在溪池的最后一天,他在汗河河堤上漫步,眺望奔流不息的河面。
她曾在这片河上游玩。
也许不是游玩,侯二忽而想起宾云的西天石,晚霞绚烂,她白衣翻卷,含着未燃的纸烟,像一幅隽拔的油画。
人并非生来就不怕死的。
她坐在那片石料上,像玩那个年龄段小孩时兴的过家家,他们扮演父母兄姊,体验公主王侯……而她在感受于人类而言最可怕的事。
在她的世界里,她早已尸骨无存。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切疏忽都经过深思熟虑。——叔本华
第69章 催婚
这个冬天悄无声息地滑过去,一切都在变好。
原纪内部大洗牌,汪文骏反咬一口,通过谢烟芳的指证,原童朗因吸食并协助贩卖违禁品、非法监/禁他人判处八年零三个月徒刑,服刑期间剥夺政治权利。
宣义缉毒组成功破获了跨国跨省的大案,陈党锒铛入狱,怀钧官网借东风发了一篇关于陈西源的悼词,不过这水花没掀起多大的浪,佛团海外场大获成功,风头碾压了萧条数月的市场。
严宏谦听闻汉六被处决的消息,一连几天都在感慨自己的机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大老板就是刚。
惹不起惹不起。
他不敢惹,想沾染的却不少,怀钧旗下的明星歌手们憋闷坏了,花花绿绿的求爱信漫天飞舞,他们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董事长解除“神隐状态”的机会,那是一架天梯,年轻,多金,理智,用才,大权在握,偏偏又带着一丝肆无忌惮的戏中玩笑。
真是奇怪,人们鄙视宾云赌场上一掷千金的狂徒,认为他们不自律、易鼓动,是蒙受祖荫的老鼠屎;却对她的时代高唱赞歌,深感爱慕。
受外界的风言风语感染,谈及赵董事长,公司艺人私下也称“魔王”,不过性质全然变了味。
妖精只会偷走人的心,魔鬼能让人献上灵魂。
不过大众“情书”基本到不了赵伏波手上,一向是赵访风代为处置。赵访风别的都规矩,待此事十分有心机,一定要一张张拆开看,美名其曰打压邪风。
这事不知道怎么被魏璠知道了,抽了空与赵伏波说,她本事首屈一指的大明星,影后级人物,对隐私看得淡了,影迷的信也基本由专业人士代拆。只是她着实不是个爱屋及乌的人,对赵访风不亲近,只觉得此人伸手太长,不好控制。
赵伏波一脸随她去吧。
魏璠不赞同,试图鼓动她的虚荣心:“公司有很多人爱你……”
赵伏波似笑非笑:“爱我华衣。”
赵·小可怜·访风还不知道魏后娘娘告了她一状,依然尽心尽责排查求爱信,果不其然揪出个知法犯法的,言辞露骨,这人也有自知之明,明白意淫得过分,送信人处一片空白,不敢加落款。
严宏谦只瞄了一眼,就端端正正地站好。
……八成凉了。
赵访风双手挤压,捏皱了这张喷上粉红香水的信纸,燃烧着迷妹的熊熊战意。
“这个人,查出来,他三年内没有通告了。”
前半句还十分霸道总裁,后半部画蛇添足,加上特别孩子气的凶巴巴强调,“没有!”
严宏谦:“好的。”
等到全部拆了一遍,桌面鸡零狗碎的香水气糟心地挨挤着,一如上面的内容,赵访风靠坐在老板椅上,手指着信件痛斥:“庸脂俗粉!”
严宏谦想,这堆“庸脂俗粉”身价堆在一起,也有好几个亿了。
赵访风还没消气,她私下做不到喜怒不形色,索性不摆样子,气呼呼瞪着一排多肉。严宏谦替她收拾桌面狼藉,大概清楚她在烦什么,她是推己及人——算起来小赵总二十三四,是被七大姑八大姨念叨的时候了。
催婚大法。
吊在后颈上这一把刀,但凡在世上,都要贴皮滚一下。十七八岁至而立之年,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儿就是最鲜嫩的花枝,赵家两个女儿,大的那个功成身退,找不着人,小的这个虽然资质稍差,但“嫁妆”够丰,也是榜上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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