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舅舅,你去哪里了?”
“啊――”一声低沉的喘.息声响在甘露殿里。床榻上,脸如刀削般冷峻的男人突然坐了起来,抹了抹自己的额头,发现一手的汗。
“圣人您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侍人们听到声响连忙赶过来,却被男人挥手赶走,只有一个眉眼和善,面白无须的侍人还站在一旁。
“现在几时了?”元祀平复了下心绪问道。
“回圣人,已经丑时了。”高成安垂首答道,“那是块风水宝地,程大人与夫人定能安眠。”
元祀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他:“新的武安王府做好了吗?”
高成安回答说半月前就开始准备了,最多再有十日就能完全修整完毕。
元祀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叫高成安下去,自己又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帷幔,怎么也睡不着。
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他更加想念自己心爱的小娘子了。
这日,正逢七月初七。
于大兴城中的人们而且这个挺重要的节日,在这一天各家各户都要遵守习俗。
朱雀大街上正举办着集会,路上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年轻男女,趁着这个难得的节日,许多情人会在其牛郎织女的见证下,窃窃私语私定终身。
柳府中,见今日天公作美,一个大太阳挂在空中,柳父与柳玉桢就起了个大早,忙着指挥奴仆将两人书房中珍藏的书籍拿出来晒晒。
后院里,柳母也早早地起来了,跑到柳芝兰的院里把贪睡的她拖了起来,说什么今日要早作准备,乞得日后夫妻恩爱,团圆美满呢。还说什么自己和柳父多年恩爱也全靠这个之类的。
柳芝兰是不大相信这些的,只好打着哈欠站在旁边看柳母忙前忙后地把箱子里的衣裳都翻出来晒。
光柳母自己的衣裳就有三四箱,好在女人的衣裳卖不出什么价钱,否则前段时间她早就把这些花红柳绿的衣裳卖出去筹钱救人了。
至于柳芝兰她的衣裳也不少,在骊山行宫里她穿的都是分发下来的三品宫装,自己的衣服几乎都全留在柳府了。
柳芝兰学着柳母的样子,在旁边有模有样地晒起衣服来,免得柳母碎碎叨叨说个不停。
下午,柳芝兰又睡了一个回笼觉,不过天太热也没睡好。这时她倒怀念起骊山行宫里的惬意日子来。
这没冰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好在不久后,月上柳梢头了,温度才降了下来。
等到了柳芝兰刚梳好妆,柳母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推出门外。
柳芝兰往前走了两步,见到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后露出甜美的笑容。
那个高大伟岸的背影转过身来,雕塑一般硬朗冷峻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宠溺。
元祀伸出右手,笑意浅浅:“卿卿,你来了。”
柳芝兰也笑了,蹦蹦跳跳着走过去,将手放了上去,与他相视一笑,一切就像尽在不言中。
两人手牵着手来到朱雀大街,只见这里早已人山人海,全是一些如他们一般浓情蜜意的小情侣。
漫步在这个充满粉红色泡泡的街道上,连人都仿佛融化在这浪漫的氛围里。
这边的小贩大声地喊着:“花灯,花灯,卖花灯咯――”
那边的摊子上又有更大声的:“猜谜,猜谜,来猜谜――”
还有的叫卖蜡样、糖人、天灯的,琳琅满目,更为节日增添一份喜庆。
“这位郎君,和你家夫人一起放个天灯吧?”旁边一位小贩拿着一盏纱纸做的天灯推荐道。
元祀转头看了眼身侧心爱的小娘子,被那句“夫人”取悦了,捏捏手里的柔荑,接过两个天灯,递了一个给柳芝兰。
柳芝兰拿着笔不知道该写些什么,身边的元祀倒是很快写了几句话。
柳芝兰侧头瞄了一眼,上面写着几句诗: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咫尺似天涯,寸心难相表。
来世愿同生,永作比翼鸟。
和鸣相伴飞,天涯复海角。”
元祀发现她在偷看,一把提起天灯放到背后,不让她去瞧。
可惜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柳芝兰就已经把看清楚了。
她歪头想了想,半天想不出什么正经诗词,就在天灯上提下了几句话:
“施绫被,解罗裙,脱红衫,去绿袜。花容满面,香风裂鼻。
心去无人制,情来不自禁。插手红裈,交脚翠被。两唇对口,一臂支头。”
柳芝兰写完冲着未干的笔迹吹了吹口气,看着纸上两段劲骨铮铮的话,欣赏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元祀一时好奇也凑过来瞧,看到她写的东西,顿时脸色就变了:“你这写的是什么胡乱玩意?真是浪费了这手好字!”
柳芝兰却不服气了,撅着嘴巴撒娇:“哼,你懂什么,这些才是一本书的精华所在,我好不容易背下来的!”
元祀像是明白了什么,联想到她日日看的话本上头,难以置信地说:“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英雄救美的情节,没想到你最喜欢看的竟是这个、这个……”
那惊讶的表情,形象地表达出了“我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却没想到你是这样风流浪.荡的小娘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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