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怎么样?”老喻王一边长揖行礼,一边急问。
“二位署令商量着,怕是只能用参了……”秦煐揉了揉眼睛,把心里的酸意咽了回去。
“那太子妃呢?”老喻王最想问的其实是沈濯。
喻王妃究竟是怎么落的水,怎么失去了孩子,又是为了什么会最后不治而死……他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秦煐轻轻叹了口气,“刚刚才醒,因家岳母刚刚诞下小弟,她若不回家看看,恐岳母担心,所以执意回沈府了。”
老喻王精神一振。
沈家新生小儿洗三,茹慧郡主必要去添盆,自己也就可以借着去接外孙女回家的由头……
当机立断,老喻王拱拱手告辞:“既然都还没消息,我就先回去了。下晌我再派人来。”
然而这个时候,沈濯回家正好休息,秦煐又怎么可能让他去轻易打扰?连忙一把拉住:“叔祖,我还有事跟你说,是关于故叔祖母的!”
老喻王心底狠狠一颤,猛地转头:“你知道?!”
“我,不太清楚。净之说,这样的事,我最好不知道。”秦煐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见老喻王瞬间满面失落,缓声道:“净之说,先帝敦厚,太后慈和。当时是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的丧事,先帝和太后必定不会在那时候闹事。唯有召南姑祖母……”
她是巴不得能搅了太皇太后的葬礼呢!
老喻王的胡子都气痛得抖了起来:“可是那时我妻子有孕之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叔祖,召南姑祖母就在永巷。要不,您亲自去问问她?”秦煐提了个建议。这个建议也是沈濯临走时匆匆留下的话。
也让他们姐弟去话个别。
老喻王沉默了下去。
他一生胆小,一辈子最怕的就是这个长姐,让他去跟召南对质——他实在没有那个勇气。
“罢了。一个疯子。就我这笨嘴拙舌,问也未必能问出来。”老喻王长叹一声,怏怏不乐,告辞而去。
秦煐站在大殿门口,负手而立,看着孑然一身、踟蹰而行的老喻王,心下不免更加恻然,沉默了许久,没头没脑地说:“去接太子妃回来吧。这种时候,她不在这里,我心里难过。”
站在他身后的风色和俞樵对视一眼。
俞樵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风色则上前一步,轻声道:“殿下,进去吧。还有许多事……要决断呢……”
“放肆。”秦煐平静得很。
一旦涉及到正事,他会立即恢复理智,这是在外头打了一年的仗养出来的好习惯,“父皇只是被气病了。待父皇病愈,这些事自然是要听父皇的旨意。现在我还没有监国,这些事,都与我无关。”
风色愣了愣,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平静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才……一年……
殿下就这样脱胎换骨了么?
第一零三七章 陪葬
沈濯在从沈家回大明宫的翟车里补眠。
就像是完成了最后一件事一般,沈濯觉得灵海深处一直存在的异样感觉消失了,空空荡荡的。
她觉得很疲惫。
怕罗氏担心,所以今天又强撑着回了一趟崇贤坊。
沈信言自是已经知道了大明宫中发生的事情。然而建明帝昏迷未醒,作为太子的秦煐并没有诏任何人入宫,仅仅通知罢朝三天。宫里发生了事情。而且还不能问。
来添盆的所有人都聪明的一字不提。
沈濯清清静静、轻轻松松地看了自家小弟和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的母亲,太子遣人来接,沈濯匆匆告辞。
她在车里睡了一觉。
一直到了长生殿门前,玲珑才轻轻地请醒:“太子妃,您醒醒……”
急忙迎出来的秦煐连忙摆手不让玲珑再说,自己则掀开车帘上去,轻轻地将熟睡的沈濯抱了下来,不令任何人帮手,直接进了沈濯昏迷时所住的长生殿西配殿。
沈濯这一睡,直到建明帝醒了,她还没醒。
可是建明帝睁眼看到秦煐,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转过了头。
崔署令和梅署令不解何意,只能面面相觑,退了出来。
寝殿里只剩了建明帝父子两个。
“三郎,你想让为父何时禅让?”建明帝仍旧闭着眼睛,声音微弱,却寒意十足。
秦煐长跪在床边,低声道:“儿子希望父亲能快些好起来,二十年后再禅让。外人还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儿子只是传话出去您不太舒服,所以罢朝三日。周家和二皇兄,都还等着您发落……”
建明帝紧绷着面皮缓了一缓,又问:“沈净之呢?”
“陛下醒了……”外头微弱的声音响起,正是沈濯。
“让她进来。”建明帝睁开了眼睛。
一双小儿女跪在床前,一个眼底乌青胡子拉碴,一个面白气促娇弱不堪。建明帝看着他们两个,只剩了一声长叹,泪水便落了下来:“这是……朕的报应啊……”
这一句话,大约就算是承认了昨晚周家对他的若干指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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