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阵脚步乱响,大殿之外刀枪呼喝之声大作,伴随着惨叫连连。
大殿之中的宫女们战战兢兢,挨着殿门近的,奓着胆子往外偷看一眼,吓得尖叫起来,一群人跌跌撞撞地往后退着。
内侍们倒是大部分还算镇定,眼神儿都偷偷地往绿春处瞟。
只过了半刻不到,陈国公铠甲凛然铿锵走了进来,在殿中单膝跪倒:“启奏陛下,自戌时三刻起,宫中便有黑衣人四处作乱。臣领兵清剿,如今已然全部拿下!皇后娘娘和安福大公主,以及留在宫中的各位娘娘,均安然无恙。”
这么容易?!
怎么可能?!
召南眯起了眼睛,周謇惊疑不定。
“所谓的秘道,皇后娘娘知道,绿春总管也知道。二皇子借来的新罗兵,则被昨日刚刚入京的新罗新使者全部留在了驿馆。还有负责冲击宫门的那些人,早就被大长公主府的厨子在饮食中下了轻微的麻药,对战之时手足无力,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陈国公站了起来,轻蔑地看着召南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让人挑断了我儿的手筋,我若不倾尽全力回报,又怎么对得起当年肃国公当年的一力栽培!?”
“大长公主若还想存着皇族宗亲的体面,不如束手就擒吧。这等情形下,负隅顽抗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沈濯这话是对着召南说,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周行。
那可是个疯子……
果然,周行的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建明帝,此时也不管旁人,狞笑了一声,道:“二表弟,怎么我看着你已经被架空了?好似上至禁军大将下到内侍总管,都已经不听你的话,而是听太子的了?你是不是也要像当年先帝一样禅位了?
“说到先帝,你还记不记得先帝死的时候?太后就在先帝的灵前,乞求你让天赐回宫守灵,被你拒绝后,她是怎么说的?她是不是说你刻薄寡恩、冷情冷性,她有没有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建明帝双手紧紧抓住双膝的衣襟,忽然一张嘴,一道黑色的血箭从口里喷了出来!
天下太平 第一零三六章 喻王妃
秦煐疾步奔上了御阶,一把抱住了建明帝,一边悲呼父皇,一边高喊传太医。
周行仰天狂笑,指着建明帝高声厉喝:“你也有今天!!!”
一步一步往上走,狰狞地质问:“你以为你是谁?太祖吗?!你永远都不可能有天赐的才能,也不可能有天赐的魅力!
“他能一夜之间看完先帝积攒七天的奏章,他能见人一次而永世不忘,他能与人倾谈半天便令人五体投地,他能信人不疑疑人不用绝不虚与委蛇!你能吗?你不能!
“你看谁都觉得可以玩弄人家于股掌之间,你看谁都不敢彻底信任,你看谁都害怕他曾经是天赐的拥趸。所以你才在朝中大搞平衡之术,所以你才一批又一批地扶植新人!先是三公六侯,接着是宋望之,然后是沈信言,现在,你的脑筋又打到了集贤殿那些编书的人身上了吧?!
“我告诉你,你不会成功的。后世会永远记着你为了谋夺皇位,是用了如何龌龊下流的手法,陷害了原本应该是太子的我,还有已经是太子的天赐!你一定会遗臭万年!”
周行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向着宝座上的建明帝冲了过去!
真的是,疯了。
沈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有她离得最近,所以她上前几步,挡在了周行面前:“若召南大长公主果然继位为帝,哪里还轮得到你父亲做驸马?没了你父亲,你又从哪里来?所以别做你的太子梦了。你只能是我秦家的宗亲,而已。”
“沈净之!我那么多周全细密的计划,都是被你这个小小的黄毛丫头,给坏掉的!”
周行的帽子不知何时已经掉落,满头稀疏的长发都散落了下来,根根银白,“我苦心经营二十年!我吃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苦!我要弄死你!”
看着他一脸杀气还想往前,沈濯不假思索地双手一提裙子,无敌右脚倏地抬了起来,狠狠地踹了出去:“疯子!”
周行一声惨叫,被踹飞了出去!
没人料到沈濯还有这个力道,所有的人都惊呼一声。
沈濯放下脚,呼吸急促,头上微微一晕。
遥远的,不知道究竟在何方的,苍老男魂的声音微弱地响起来,如释重负:“沈净之,谢谢你,我知道了……”
沈濯只觉得眼前的情景模糊起来,渐渐地,归于黑寂。
“以后不要轻易踹人了,很耗精神的……”
……
……
中秋节宴,召南大长公主一家勾结二皇子作乱,建明帝中毒昏迷,太子妃护驾被袭,亦昏迷不醒。
大长公主一党在妄图刺杀皇帝、太子及各位宗亲的同时,悄悄在京城各处举事,试图控制重臣府邸。然禁卫军机敏果决,将一众逆徒全员拿下,无一遗漏。
查有谋逆党羽:翼王府长史穆跃,刑部侍郎秦倚桐;知情不报者:吏部侍郎宋瞩宋望之,等。
这一场事情虽然大,却并未株连。
老喻王极为不安,第二天又进宫来问建明帝的情形。
他坐在建明帝的寝宫外近一个时辰,茶水的颜色都喝没了,秦煐才焦头烂额地从里头出来,看着他就红了眼圈儿:“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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