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旦也讶异非常,睁大了眼睛:“请问贵客是哪位之子?”
秦煐报出名号:“南崖女冠。”
北渚,南崖……?!
这下子,连云声的脸色也精彩起来。
先吉妃娘娘,怕不是北渚先生的弟子罢……
只是,这女冠……
没听说吉妃娘娘进宫前,做过道姑啊!
昧旦也呆了。
半天,才呓语一般:“先有南崖,后生北渚……先有南崖,后生北渚……
“你,你是南崖先生的公子?!
“请,请,快请进!先生日日写字作画,都离不得此二字!快请进去向火!我去给你烧热水!”
一时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院子,又怕院门开得不够大,忙又跑回来将两扇院门都用力推开,几步就蹿进了屋子。
又探出头来喊:“快请进快请进!院子里就我一个人,我就不招呼你们了!我去烧热水!”
秦煐轻轻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从姐姐的一言半语里猜到的,没有错。
母妃和北渚先生,的确是故交知己。
詹坎忙命云声去给小童帮忙,又低声对秦煐道:“那童儿既是一个人在此,不如我们把他带回京城?”
言毕,意味深长地看着秦煐。
秦煐住了足,定定地回望着他。
以小童为质?!
迫北渚先生上京入幕自己麾下?!
这等事,詹先生认为是自己能做得出来的?!
秦煐把目光移开,脖颈更挺直了三分:“小童之事,先生当有安排,我们不必画蛇添足。”
说着话,迈步向前,一步一步,沉稳坚定。
詹先生站在当地,看着少年人的背影,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是自己,手段心思,太过阴暗了么?
胖一上来一步,轻轻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低声道:“殿下长大了,而且,是公主教导出来的。他心性本就高傲……”
詹先生一向清雅的脸上声色不动,但垂下的眼帘,和快速颤动的睫毛,无不显现出他的不安。
自己怕是,触了殿下的逆鳞了。
看来,要有所补救才行。
一行人进了房间。
茅屋就是茅屋,竟是名副其实的破败简陋。
瘸腿的椅子,倾斜的坐榻,还有一层厚灰的条案。
原本窗下的陶瓶里供着的梅花,也只剩了干枯的梅枝。
左手边的书房中,靠墙的书架上,横七竖八倒着几卷竹简。
右手边的卧室里,床榻上胡乱卷着一床看不出颜色的被子。
这不是个隐士居所。
这就是个猪窝。
秦煐的眉头皱了起来。
如果先生安排成了这个样子,自己还真不如把这个可怜的小童带回京呢。
昧旦笑嘻嘻地坐在云声的肩膀上进了屋子,后头跟着随从们拎着烧好的热水壶,和几个杯子。
胖一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些东西,抢在秦煐之前开口:“小兄弟,你这日子过得也太潦草了!跟我们回京城吧!再怎么着,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住这种地方……”手指在周围点来点去,胖脸皱成了一团。
昧旦正兴奋地在云声身上爬上爬下,便不留心他话中深意,随口笑答:“没事儿啊!朱婶虽然没空管我,但刚才那个讨厌鬼已经答应了章哥哥,她会派人来照顾我。我以后,隔天就有肉吃啦!何况先生要不了两三个月就会回来的……”
话音忽然一顿。
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把先生的归期给泄露了!
说错了这么重要的话,先生会赶走自己的!
先生若是不要自己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昧旦的小脸儿顿时苍白起来,红了眼圈儿。
秦煐看着他如同天塌地陷一般的惶恐,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宫里的小心翼翼,一向冷峻的脸上,便现了三分温和,随手一指:“咦?那个是什么?”
众人一阵狂喜,竟如此轻易地就打听到了北渚先生的行踪!
待听见秦煐忽然转移话题,愣一愣,看一眼瑟瑟发抖的小童,都明白过来,忙跟着打哈哈:“那不就是个包袱皮?”
昧旦以为他们没注意自己漏了口风,松了好大一口气,忙笑道:“那个是刚才的讨厌鬼给先生捎来的信。哼,还嫌弃我手上有油!所以拿了那个包袱皮包着!我一会儿就把那信撕了烧了扔了!让她嫌弃我!”
笑着开口,却气哼哼地收梢。
众人跟着打哈哈笑,各自的眼中却都露出了一丝凝重。
沈二小姐给北渚先生留了信件?
什么信件?!
会不会……比三皇子殿下更能打动北渚先生?
第一二五章 当仁不让的使用方法
一群大男人,谁都没想到要带些零食在身上。
秦煐犹豫再三,从自己的怀里摸了一个荷包来给昧旦:“家姐喜吃蜜饯,这个原是给她预备的。只是你一个人看家实在无聊,这个送你解闷吧。”
蜜饯?
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喜吃蜜饯了?
云声和胖一互视一眼,表情古怪。
昧旦欢天喜地地接了过去,立即便从里头拿了一块盐渍梅子塞进了嘴里,眼睛一亮:“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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