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当年话说得明白:当匡扶社稷,现前唐盛世于大秦三代!如今他却私自做出这等事情,我做老师的,还质问不得了么!?”
骆辰轩也气红了脸:“不过请个幕僚而已,怎么就谈得上私自?那北渚不仅仅是生财的高手,据传说天文地理五经八卦古往今来无书不读。信言亦是我等中最博学之人,他见猎心喜,延请此人为女儿西席。这等事也必须要告知我等不成?
“那学生家中为小儿也请了个先生,乃是太祖末年的进士,之前并未告知相爷,是否也算是存了私心?”
宋相气得大吼一声:“你放肆!你就是这样跟为师说话吗?”
公冶释极口劝解:“老师息怒!辰轩一向心直口快,绝不是有心要顶撞老师!老师息怒,息怒!”又去拉骆辰轩:“你还火上浇油!?”
骆辰轩摁了摁怒气,虎着脸给宋相作揖:“老师息怒。学生并非存心。只是信言也许真的病了,还请老师探明实情再给他扣罪名不迟。”说完,长揖到地,“学生告辞。老师保重。”
竟一转身,大踏步走了。
宋相颤着手指着他的背影,半晌,抬脚踹翻了面前的条案。连酒壶酒盏,带碗碟盆盘,各色菜肴汁水,乒乒乓乓,横流一地。
公冶释叹了口气,扶了他往后坐到太师椅上,站在一边低声劝道:“就为一个北渚先生,外人还没怎么样,咱们自己先闹起来了。恩师,不值得啊。那北渚在谁府里不一样?只要是在咱们的人家里,不给那几位出谋划策,不就行了么?”
宋相阴沉着脸:“北渚在你们谁府里,我都不会这样生气。沈信言本就是个心机深沉、善谋善断之人,北渚到了他身边,如虎添翼。到时候,你怎么知道他看着我这老朽,不会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
说完,侧脸看了他一眼,神情忽然一凝,不再作声,低头思量起来。
他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公冶释反而不好深劝,遂也叉手无言。
过了一时,外头探头探脑进来一个年轻人:“爹爹,娘亲让我问一句,您是在这里跟祖堂兄一起用晡食,还是回房去用?”
宋相不耐烦地瞪他:“荒唐!还不给我下去!”
年轻人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走了。
公冶释心中一动,悄声问:“恩师,这是小师弟么?年纪几何?可曾定亲?”
宋相一愣:“嗯?”
公冶释笑了笑,附耳过去,轻轻一句话。
宋相怔住,伸手捻须:“嗯,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与老妻商议一下,马上就来!”
即刻起身,撩袍匆匆而去。
公冶释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口中喃喃:“这种事,竟还要与内宅商议……”脸上明白地显出一丝不以为然和惋惜来。
……
……
沈信言是真病倒了。
起了高热,昏迷不醒。
沈信行连忙请了张太医来,沈恒亲自守在沈信言床前。韦老夫人和罗氏只得紧紧地拽着沈濯隐在屏风后头。
张太医仔细看了脉,再看看沈信言,两颧通红,额头滚烫,不由得一声长叹。转头看来看去,却没发现沈濯,不禁问道:“二小姐不在家么?”
沈恒板了脸,刚要说话,沈濯的声音在屏风后头已经急着响了起来:“张爷爷我在呢,我娘不让我出去!”
张太医哦哦两声,安慰道:“别急别急。”然后捻着须告诉沈恒:“老太爷也不要急。侍郎这是急怒攻心。之前是不是大病过一回?那次没养好。加上最近心神劳损过甚,所以没撑住。”
沈恒急得冒火,就差拎着拐杖打人了:“你只说信言这病怎么治,怕不怕?!”
张太医忙摇头:“不怕不怕!沈侍郎的底子还是不错的。也不必乱用补药,人参鹿茸甚么的,那个更伤身。我开方子,按方吃药,五七天就能下地了。”
屋里众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韦老夫人更是一声佛号念了出来。
张太医失笑,站起来,摇摇头,又道:“只是,得好生歇一歇。我写脉案,三爷拿着去部里给侍郎大人请假,至少要歇半个月才好。”
沈信行答应一声,犹豫片刻,问道:“可是,家兄奉了旨意,明日要上殿奏本……”
张太医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不行!虽然夜里他就能醒来,但若是明日再去劳心耗神,那你们就等着给他收尸罢!”
“呸呸呸!张爷爷!您再乱说我就去揪您的胡子了!”沈濯气得在屏风后哇哇叫。
张太医瞪着屏风高声梗着脖子嚷:“你揪我胡子我也得说!三天内,沈侍郎若是再如往常般劳神,他这病,你另请高明!”
第三六二章 谁去交奏章?
送走了张太医,沈信行迟疑了一会儿,去了外书房。
北渚和隗粲予正与来看望沈信言的沈信成和沈典一起谈天。
见他来了,大家都站起来互相厮见。
沈信行不惯绕弯子,沉吟片刻,便直言相询:“大兄明日朝堂事,该怎么办?”
沈信成和沈典自知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发言权,知机地站起来告辞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金无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