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婵媛失笑,咯咯的,花枝乱颤,娇嗔道:“王妃还真当妾身含怨了不成?原本您是妻我是妾,这样是应当的。”
转了话题,问旁边伺候的丫鬟:“王妃今日的安胎药吃了没有?补汤呢?还有王爷吩咐的,每日一请平安脉,太医来过了不曾?”
丫鬟一一答了,笑着赞道:“孺人对王妃可真是周到无比。便是王爷,也不过隔上一半个月才想起来问一回。”
穆婵媛又笑嗔道:“都说了,这是我份内该当的呢!”
妻妾们相处起来和睦得毫无做作痕迹。
又过了一时,人报:“世子爷已经走了,王爷正往这边来。”
穆婵媛忙起身告辞,笑道:“我可不看王爷那不高兴的脸。王妃自己耐烦吧!”
姬美淑羞红了脸,只得放她去了。
可穆婵媛出门的路上,却正正地截住了卫王。
“王爷。”
“嗯,有什么消息?”
“宋凝已经穿过凉州,大约一两天,就能到甘州界了。沈溪会安排她分别与翼王和郢川伯见面。”
“有用么?这等闲事?”
“女子们嚼舌头自然只是闲事,但若这女子身后站的是当朝的相爷,那就又不好说了。沈信言与宋相已经若即若离,这件事一出,只怕顷刻间就会决裂。到时候能不能争取到宋相一系,就看王爷您的了。”
“呵呵。”
“妾身告退。”
“嗯,今天初一,我要留在王妃这边。明天你房间里的香料收一收,我不爱闻现在的那个味道。”
“是,妾身立即就办!”
穆婵媛离开时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卫王淡漠地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问道:“她的饮食里……”
一个影子般的内侍轻声接道:“一直没断。”
“嗯。”卫王慢慢地往姬美淑房里走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他越不高兴,心思越沉重,姬美淑就会越温柔,温柔得就像是江南烟雨、四月花开、春风拂面、慈母胸膛……
贪恋,就贪恋吧。
不影响大事,就好。
第五二八章 耙耳朵
秦州接到陛下震怒的消息和那一系列的旨意后,一应众人都松了口气。
第一个就是沈濯。
“瞧瞧,瞧瞧!你们还不如陛下信任我!明知道我在陇右玩得乐不思蜀,明知道这边大战将起,有谁带了一句话逼着我回京吗?哼!”沈濯骄傲得像只小公鸡。
沈信昭一边给她缝制冬天的袄裙,一边随口道:“兴许是先办大事,后办小事呢?你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逃家的野丫头,难道还能跟军国大事相提并论了?”
轰她,“站一边儿去,别妨碍我裁裙子。”
沈濯跳到旁边的榻上啃深秋初冬常见的大柿子,做鬼脸:“昭姑姑甚么都要亲自动手,也不嫌累得慌。”
“如今外头的铺子生意挺好,那些点心小食也都有人做。我再不寻些事情做,整个人都要锈住了。好在你们几个还都肯赏脸穿我制的衣裳。”
沈信昭的日子过得心满意足。
河州案审理得神速,林皓峰迅速便将前次袭击翼王的“山匪”和灵岩寺判了个勾结,然后将灵岩寺后山那埋了无数冤魂的洞窟都封了,说要从京城请大德高僧来超度过,才会再次开放。
至于灵岩寺的僧众们,被他一股脑打包发往边疆做苦力了。
那个号称是“罪魁”的寂了大师,则因元司马抬出了“三法司尚未复验、陛下尚未勾决”为名,死活留住了性命。
林皓峰很想跟元司马翻脸,却被彭伯爷轻飘飘一封信改了主意,如今任由这位翼王司马在河州府各地横行、颐指气使。
寂了大师从元司马一走,就想自尽,却被小宁子拦住了。
小内侍的话说得极漂亮:“陛下虽然宽仁,却未必会留你的性命。
“可若是你早早便死了,这祸事就会变成全河州的。因为元司马前脚走,你后脚死,这不是杀人灭口,也变了杀人灭口。
“所以大师还是忍一忍,等陛下的旨意下来再死。左右不会超过半个月。大师也该知道自尽是个什么罪业,十八层地狱里头,你真的不在乎多这一桩么?”
寂了大师险些失声痛哭。
寺里还有许多根本就不知道那件事的无辜僧众,就这样被发去做苦力,枉他们对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的方丈那样信任啊!
何况还有河州的民众们……
那些洞窟里并没有骸骨,原因自然是关押再久的人也不会被杀死在寺里,即便是不小心死在那里,尸体也会被运出去。
可是那里头有无数的痕迹留下。
断指、带血的布头、镣铐、铁锁……
罪孽,罪孽啊!万死莫辞、百世轮回都消不掉的罪孽啊……
寂了大师一边念诵着十数年来没离过口的往生咒,一边垂泪不已。
小宁子百无聊赖地看着他的样子,冷笑了一声,嘀咕:“已入魔道而不自知。哼。”
寂了大师正在捻佛珠的手顿了顿,念一声佛号,又继续念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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