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往四周一散,说不上是看一众精骑,还是看营地周遭的黑沉夜幕,然而满目的杀气宛若实质:“甭管有多少不得已,谋逆,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没那个胆儿,就别干这个活儿!”
精骑们愣了一会儿,刚才那个声音又有些呆滞结巴地响起:“真的,还是,还是净之小姐,会调理人。”
众人噗地一声,低低地又笑了起来。各自散去睡觉不提。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秦三爷狞笑着拿出了一个“爬山指南”——
大雪山,从哪儿上,从哪儿下,哪儿不能去,哪儿必须去,哪儿杀人,哪儿放火,勾画得清清楚楚。
“西番的布防昨儿夜里已经摸清楚了,怎么把这一带的西番人都屠个干净,就看你们的了。”
风色乍着胆子在底下喊:“三爷,您这个是分兵突进的规矩。怎么没有汇合点?”
阴沉沉一笑,秦三爷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杀气腾腾:“打散了,就在宁远镇外集合!”
没错了!
没错了!
秦三爷这是要去给那次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报仇!
精骑们的心里涌出前所未有的狂热感觉!
一个前排的精骑忽然用力地回手一拳捶在自己的胸甲上,低声吼道:“小的这心里,油浇过一样!快裂开了!三爷,您发话吧!”
底下众人也都跟着低低地吼起来:“三爷!您发话吧!”
秦煐微微合上了嘴,面上渐渐露出那个令整个陇右闻风丧胆的羞涩笑容。
众人只觉得后脊背发凉,激灵灵打个冷战!
“那就听你们的。咱们先去大雪山。”
说到最后一个山字,秦煐目闪寒光,一口阴森森的白牙在火把下显得格外狰狞!
第六一零章 戾气(下)
大雪山的西番军队被秦煐带着分成十个小队的精骑们折磨了个死去活来。到了最后,只留了三个营中煮饭的伙夫,让他们:“给你们大赞普带个话:我仇还没报完,还有岷山。”
伙夫在西番营中都是最低等的奴隶,闻言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诺诺连声。
剩下的西番军士,从将官到斥候,无一例外,全都死得其所了。
大雪山一战,大秦三皇子的杀神之名传扬西北,直到很多年后,还能止得西番小儿夜啼。
然而当岷山当地的西番人恐惧悲愤地拿着自家手造的弓箭砍刀打算狠狠地抵抗一下时,却又迟迟等不来大秦的翼王铁骑了。
因为秦煐等人拨马去了宁远镇。
剑南道松州刺史对宁远镇发生过的事情,彼时不知道,现在也已经一清二楚。但是他不敢管。
因为宁远驻扎的是边军。
而且,是当年跟随过肃国公他老人家的边军。
剑南道所有的官儿们上下统加起来,也惹不起的,那一位。
虽然听说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但是……还是不敢惹。
所以以松州刺史为首的若干剑南道大员,这个时候都装聋作哑缩起了脖子。
直到秦煐带着一众精骑突然闯入宁远驻军,并趁军中将官议事,直接端了中军大帐,将试图顽抗的两名参将、一名副将乱箭射死,松州刺史才魂飞魄散地打马过去看视详情。
宁远边军中,所有事渉刺杀三皇子案的,全部枭首。
秦煐临走的时候,端坐在营中最棒的乌骓马上,冷冰冰地看着被集结在校场的三军:“你们是大秦的边军,是中原的屏障,是陛下的执戈者。你们手里的刀枪、身上的盔甲、胯下的战马,不是哪个将军哪个公侯给你们的,而是大秦的百姓从口粮里给你们省出来的。想当私兵的,就脱了这身衣裳,爷不拦着。”
说完,根本就不管已经傻了的满营将士,提马而去。
待到松州刺史赶到时,秦煐等人早已跃入岷山,不见踪影。
统领大军的将军上了年纪,有些疲惫地看着满面茫然的众兵士,挥了挥手:“散了。各自回营。此事与你们无关。”
转身,却佝偻了腰背,上了请罪折子,并请告老。
“那,那这些……”松州刺史指着满地的血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将军瞟了一眼,目露痛楚,转过脸去,闭了闭眼,却喃喃着评价起秦煐来:“皇子有傲气、有杀气、有戾气,有分寸、有胆量、有担当。这是大秦之福。”
……
……
有担当的三皇子翼王秦煐带着人连滚带爬躲进了岷山。
这次却走了跟上回截然不同的路线。
因为百泉大师顺着岷山找了过来,而且郑重告诉他:“对北蛮已经打起来了。你这一支,现在就是奇兵。不要出去,不要走大家都知道的路线。二位伯爷让我给你带了信来。”
秦煐非常高兴,一边拆信,一边问道:“甘州如何?我带走了冯伯爷的精骑,他在兵力布置上会不会不顺手?”
百泉大师看着战火中浴血回来的近两千精骑,合十念佛,笑道:“甘州极好。冯伯爷勇猛,已经追着北蛮打过去了。如今曲大总管一天一封信只是苦劝他不要推进太快,怕后援跟不上。”
旧主得了这样的夸奖,一众精骑满面欣喜、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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