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姐姐面前,罗椟一丁点儿脾气都没有,只是笑着称是,又道:“想来沈家老祖宗还巴巴地等着,我先进去磕了头,回来再听姐姐数落,如何?”
众人都笑。
苗妈妈和芳菲赶紧上来给罗椟见礼。尤其是苗妈妈,擦着眼泪,一个劲儿说罗椟“我们小爷长成大人了”。罗椟只管笑着点头,温声说话。
沈濯上前,自来熟地拉了罗椟的袖子,笑得天真烂漫:“舅舅,前儿见你是在牢里,今儿见你估摸着也什么好东西都没有。你欠我的见面礼,我可记着利息呢。”
“财迷的丫头!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罗氏气得又拍了沈濯一巴掌。
沈濯抱着头苦着脸跳开:“娘,你又打我!我要去跟祖母告状!”
罗椟哈哈大笑:“姐姐,微微又没有说错。我是欠了她见面礼。微微,你等着,舅舅一会儿就写信回豫章,让他们把舅舅这些年给你攒的好东西都搬了来!”
沈濯惊喜起来:“给我攒的?那必是许多许多了!啊,舅舅最好了!多谢舅舅!”
苗妈妈在旁打趣道:“天下哪有舅舅不疼外甥女的?大小姐还是赶紧腾个库出来吧!不然怕装不下!”
众人都笑。
因沈恒这两天恰好有些受风,一行人只在螽斯院门口站了站,跟里头说了一声,便去了桐香苑。
韦老夫人见了罗椟的样子,也便皱眉,忙着问:“给舅爷准备的伺候丫头是谁?小厮呢?”
寿眉忙上来说了。
韦老夫人连连摇头:“不成不成。那两个丫头原来都没经过事儿,不懂得怎么伺候病人。舅爷这身子必须要好生养息。这么着,你大夫人院子里的二等,拨两个过去。她有了身子,我正要送两个经历过的媳妇子去伺候。就填了这两个窝儿。”
“这个主意极好。我娘不听丫头们的话,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祖母赐的嫂子们,我娘就不敢事事任性了!”沈濯拍着手叫好。
罗椟听了眉目舒展,越加欣慰,只微微笑着道谢。
“你腿脚不自在,不能多坐。我不虚留你。先回去梳洗歇歇,晚间我设宴,给你接风。”韦老夫人笑着命人送了罗椟去外院。
罗氏终究不放心,要跟着出去看一眼。
沈濯忙跳起来送他们出去,到了桐香苑门口,嘱咐罗氏:“娘,你别在外头太久。舅舅在咱们家日子长着呢。您便有什么话,也慢慢说啊!”
众人纷纷失笑。
罗椟扶额叹息不已,笑着去了。
看着众人走远,沈濯转身回了桐香苑。
韦老夫人看她回来,心下了然,含笑招手让她坐了身边,问:“什么事儿啊?”
沈濯迟疑了片刻,叹口气,道:“这事儿本来不想跟您说。只是今天一大早,三叔来求了我,说实在是没脸亲口告诉您,所以让我来说。”
“米氏的事儿吧……她娘家那边,判了?”韦老夫人淡淡地垂眸。
沈濯大惊失色:“我千叮咛万嘱咐……”
滞住,呆呆地看了韦老夫人一会儿,忽然扑上去抱住她:“祖母,您别生气,别伤心!千万别往心里去!”
韦老夫人抱着她,湿了眼眶,低声道:“是我当年认人不清,所以才替你三叔娶了这么个心口不一的贪婪之人回来。怪不得他,怪我。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我气也气自己……”
“祖母,日子都是自己过的。人也都是在变的。三婶从怯懦到贪婪,我娘从坚硬到软弱,都是没守住了自己的本心。这跟旁人兴许有关,可更多的是怨自己。”沈濯劝了一句,见没用,立即转了话题,
“三叔已经想明白了。刑部还没有最后定案。但案子完了之后,三叔说,三婶不能留在咱们家了,他说,想送三婶去归海庵。”
韦老夫人微微一呆。
沈濯不作声,看着她。
“别了。归海庵,名声太大,地方太远,里头的人,也太杂。观音庵吧。直接落发就是。”韦老夫人再次垂眸下去。
第六一七章 深宫中的消息
从桐香苑出来,沈濯有些不放心,又去螽斯院看了一眼沈恒,见老人家果然只是略有些不舒服,这才回如如院。
才进院子,茉莉连忙迎上来,轻声道:“外院来说,舅爷才一送了大夫人回房,立即便命人来寻小姐呢。”
沈濯心里轻轻一跳。
舅舅今天上午可是刚进了一趟宫……
忙地赶过去,意外地见北渚先生正在罗椟榻前说笑,便笑着上前:“没我引见,阮先生倒跟舅舅谈得更投机的样子。”
罗椟招手叫她进来,温声笑道:“你怎么过来了?是你娘又有什么嘱咐我的?还是你祖母又传了什么话出来?”
沈濯挑一挑眉,含笑:“那倒没有。听黄平说,您这腿断过,先前给您看腿的,说没长好,但是可以重接?我想来问问舅舅的意思,是就这样呢?还是怎么着?”
北渚先生愕然,看了一眼罗椟的腿脚,面上大怒:“这些天杀的酷吏!”
“不过是为了折辱我罗家而已。”沈濯淡淡地说了一句,又看着罗椟的眼睛道,“我的人追去问时,发现那两个押送舅舅上京的人,已经被吉少卿秘密收押。想来,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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