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肃国公他老人家,就是老虎屁股摸不得。
所以,不能明着问,也不能明着查,甚至不能拿着证据去当面质询。只能这样,釜底抽薪。
不管是因为甚么,也不管是用了甚么人,也不管背后还有谁。且先把这个最容易引起爆炸的火捻子踩熄。
可其实,还能有谁呢?
太子犯不上,翼王是受害人。肃国公若有同盟,不是湛心,就是卫王。
沈濯垂眸看着眼前的花。
绿春还不让听信谣言,不让胡思乱想是么?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查到肃国公为止,不许再牵涉卫王。
然而视爹爹为眼中钉的,把沈氏苏姓案献给建明帝的,就是卫王一系的人。
刑部,秦倚桐。
所以这个案子没有交给刑部。
既然涉及沈信言和沈信行这两个官身,那案子放在大理寺也合适。
可是,这样可能引起地震的大案,却没有交给如今的代正卿左温周。
因为左温周是竺相的人。
吉隽是最合适的人选——建明帝没有说错。
但那些被绕过去的人,统统都不会善罢甘休。
卫王,秦倚桐,竺相,左温周,皇后,甚至还有太子……
这中间牵涉的人,需要防备和对付的人,太多了。
尤其是,还有沈信诲。
沈濯抬起头来,表情冷漠,目光阴沉。
第六一九章 本非我愿
今日卫王府要给长乐县主摆满月酒。
即便如今京城里因着几桩案子弄得人心浮动、众口衔枚,这个场子却是一定要去捧一下的。毕竟,长乐县主落地那日,连陛下都亲自去了的。
卫王妃带着穆孺人,喜气洋洋地忙了整整一天,方才各自疲乏欲死地回房倒下。
小县主则被卫王命人抱了过去。
看着女儿胖嘟嘟的小脸蛋,卫王只觉得心里软成了一滩水,伸了一根手指爱怜地蹭了蹭那娇嫩粉莹的肉团,不禁喃喃:“我算是知道,这宠爱女儿的父亲都是怎么来的了……”
邵舜英在旁边看着他,笑了起来:“王爷若是这样喜爱孩子,多纳几房姬妾,日后微臣就等着看王爷儿女成行!”
在旁的众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长乐县主的乳娘,笑得两眼眯起来,笑道:“民间都说,先开花后结果,姐姐带着弟弟跑。咱们县主又有下生便沾上的龙气福分,必定好生给王爷招来一大群的弟弟妹妹!”
卫王抬头看着她笑,示意她上前来接过去小县主,笑道:“若是长乐真有这个福分,嬷嬷可要把孤的女儿照顾得周周到到才行。”
乳娘连连答应着,觑着卫王的脸色,抱着小县主告退,领着浩浩荡荡的丫头嬷嬷回了卫王妃的正院。
见她们走远了,卫王转头看向邵舜英:“沈信言在宫中稳若泰山,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是说他那个糊涂爹马上就要进京了?安排得如何了?”
“沈信诲收受贿赂、教唆攀诬、知法犯法,秦侍郎念着这些罪名,只变了变脸色,那个蠢货就吓得趴在地上磕头,无不答应。只是大理寺那边不太好办。”
天一暖,邵舜英便开始折扇不离手。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不用管得那么细致。”卫王不以为然。
邵舜英摇头道:“大理寺再不是左温周一个把持的时候了。如今这个吉隽,是个精细人。若是不小心些,怕是会牵连回咱们身上。”
卫王沉默下去,点了点头:“不能让沈恭说话。不能让沈信言动了翻看苏侯案的心思。”
苏侯案,天下皆知,是卫王“不小心”跌进人家的密室,才有的这一场灭门惨案。若是让沈信言动了查案的心思,他又离陛下那么近,这件事……会很麻烦……
邵舜英不用多想就明白卫王的意思,点了点头,忍不住道:“真是没有想到,陛下能悄悄地便命人把沈恭押送回来……”
卫王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自家府邸的那一行枯柳上,轻轻长叹,低声道:“算了。你不是派了人过去么?那一击也算得了手的。可谁知道他那么命大,竟然就能救了回来呢……”
“其实,”邵舜英犹豫了片刻,“就让人把沈信言咬出来,又能怎么样呢?这个机会,以后真的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西北在打仗。”
卫王的目光瞬间森冷下去。
“做什么都行,但是不能把西北的战局搅了。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本来就是我深恶痛绝的。若是没了沈信言去调拨户部,你仓促之间从哪里能找到一个把西北的粮草辎重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人来?!
“舜英,我是要那把椅子。可那把椅子代表的是大秦天下。若是西北败了,生灵涂炭就不说了,那一大片国土丢了,从此以后西番北蛮天天冲着咱们垂涎三尺——那我要这样的天下又有何用?不冲着大哥磕头,反而冲着外邦的那些蛮子们磕头吗?
“取之,需要有道。”
邵舜英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咕哝了一句,无奈又钦敬地看着卫王:“世上的路千万条,王爷总是选那条最难的。”
卫王沉默了下去,目光看向自己那条跛了的腿,半晌,自嘲一笑:“我命不好。又有什么办法。”
52书库推荐浏览: 金无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