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那值得什么?客照宴,不过就是您别出面就得……”
这样的小事,有毛好愁的?典内刚刚舒坦的心又郁闷起来。
“嗯,也行,就说,孤病了。让舜英,不行,让詹事……也不行,不能让东宫的人主持宴席。嗯嗯,这样好了……”
太子阴阴一笑,“明儿个一大早,就说孤拉肚子,你去卫王府,请二弟带着穆长史过来,替孤给西番使臣送行。陇右挨着剑南,穆跃是从剑南出身的。孤让他跟西番使臣往一块儿这么一坐,只怕顷刻间就有人会发现他们之间的默契……”
典内讶然之余不由得大喜:“太子爷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太子呵呵地笑着,得意洋洋。
……
……
太子病遁,卫王如和煦春风一般,带着同样温润如玉的穆跃,热情款待了西番使臣,席间不仅不卑不亢,还敲打了几句,并做不经意间,出示了西番再度偷袭洮州的战报,责令他们回去好生跟大赞普讲讲道理。
面对着一对儿一搭一档的尖利软刀子,西番使臣只觉得满口发苦。
他赴的是东宫太子的宴席。那个太子就是个笨蛋,所以他才毫无准备地大大咧咧来吃喝一顿。
可这个最阴柔的卫王怎么来了?怎么还替太子坐了主位?
而且,他的战报是哪里来的?
怎么国内又要兴兵,自己却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有辱国体……
西番使臣只能咬紧了牙关说不知道,说有人冒充,说这是恶意挑拨两国的深厚友谊,说天朝上国不该相信这等空穴来风,说自己回去必要请大赞普彻查。若果然有人做下这等事,不论是西番叛贼、北蛮奸细,还是旁的别有用心的险恶之辈,都一定要拿下送来长安天可汗座前,将之千刀万剐,云云。
卫王笑容可掬地点头赞许。
这一番风度翩翩,又是外交口水仗上的大胜,再度给卫王赢来了如潮水般的称颂。
建明帝听了,哼了一声,转身去了鱼昭容宫中。
绿春跟在后头,叹口气。
赖泥扶不上墙,净之小姐一个字都没说错。
第六二三章 对打
“所以,先没责备卫王,后去了鱼昭容宫中……”
今天是三月初一。
西番使臣吃完东宫那顿饭,今天一大早,着急忙慌地离开了京城。鸿胪寺正卿孔椒去送行,都比上回回来得快。
沈濯得了绿春悄悄送出宫来的消息,心情沉甸甸的。
玲珑在旁边看着她满面的迷茫凝滞,不由低低开解:“小姐,您若是想不通,就去问问孟夫人或者阮先生……”
沈濯醒过神来,回头看向玲珑:“嗯?”
这一声把玲珑就嗯红了脸,含着一丝怯意,有些不安:“往常宫里往外递消息,都是通过西市蔡记。如今宫里递消息,却变成了直接递到外院马房奴婢的爹爹手里。奴婢怕咱们不管,他们从马房那边,再莫名其妙地往家里塞人……”
这个提醒十分得体。
沈濯笑了笑:“无妨。”
这说明,绿春第一不知道太后在西市的蔡记炒货,第二不知道自家外头撒着若干小厮——至少,绿春懂得装不知道。
这是绿春的聪明处。
自己得尊重他这份聪明。
更何况,自己每次带话给他,不也一样只是把消息送到他在宫外的私宅么?
“我也不用跟孟夫人和阮先生商议这件事。陛下是什么意思,我一清二楚。”
沈濯示意玲珑捧了薄斗篷过来:“走,去看看舅舅。”
伤筋动骨一百天。
罗椟现在已经好多了,腿上不碰就不会疼得昏天黑地,每天也算是能睡个囫囵觉了。
因担心他缺钙,沈濯还令人逼着他天天喝一碗牛乳。倒是令来给罗椟看病的老大夫惊叹不已。
既然罗椟可以安静思考了,沈濯便把每天跟北渚先生商议事情的地方挪到了罗椟房中。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也让他听上一听。罗椟十分聪明地只听不说,便有听不明白的地方,也会事后再虚心向北渚先生求教。
不过三两天,罗椟自己拍板做了决定:“以后朝堂上的事情,我统不管,委实我也没有那副脑子。你生意上的事,倒是可以都交给我。三房在豫章的生意,都是我自己在做,不难。”
“不难”这两个字说出口,沈濯莫名惊诧,激动得连忙探讨。半天下来,果然发现这位罗家舅父,经商的本事跟沈信明不相伯仲,而且,他的长项恰在沈信明的短板上:贵死人的风雅。
沈濯如获至宝,直接把东市的一条街都丢给了罗椟:“我来定项目,舅舅把店开成全京城最傲慢的店!”
甥舅二人配合默契,看得北渚先生哈哈大笑:“我正愁忙不过来。舅爷这可真是雪中送炭!”
只是今天到了罗椟房中,刚刚看完他的伤口,还没开始说正事儿,外头大管家黄平来报:“米家来人了。说是给三夫人道歉来的。”
北渚先生和罗椟立即住了口,两个人的目光都看向沈濯。
沈濯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垂下眼帘:“那是三夫人自家的事情,关起门来,人家都姓米。你们躲远些,不要让三夫人难堪。我就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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