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平在外头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北渚先生看着沈濯,轻轻叹了一声:“净之,不用人去跟三爷说一声么?”
沈濯不答这个话,只款款地站了起来:“我去看看祖母。那位大夫人扒完三婶的皮,大约就要去闹祖母了。”
北渚和罗椟对视一眼,不吭声了。
内宅的事情,他们既是外人又是男子,插不上手的。
进了二门,沈濯先吩咐玲珑:“去守住朱碧堂的门,若是那位米家大夫人一时昏了头往母亲那里闯,拦得住就好生拦着,拦不住就直接堵起嘴来架出去。”
玲珑一扬眉,往上撸了撸袖子,哼了一声:“这个差事奴婢领了。”
沈濯笑眯眯地看看她,点点头。
眼看着玲珑几乎横着胳膊肩膀,大步流星地去了朱碧堂,沈濯这才慢慢悠悠地往桐香苑而去。
……
……
醒心堂的所有下人都站在院子里。
房里除了米氏和米家大夫人,一个旁人都没有。
就连寒梅,都主动自觉地出了正房,还反手将门关严,自己则站在了廊下守着,不令任何一个人靠近。
然而,米家大夫人已经是家破人亡了的,尤其是米家大少爷还因为害死人命被判了秋后问斩。娇惯宝贝了半辈子的嫡亲儿子落得这样的下场,她又怎会饶了这个罪魁祸首?
泼声海骂已经是轻的了,拳打脚踢一顿是绝对少不了的。到了最后,米家大夫人打红了眼,米氏觉得自己忍让也到了极限,娘儿两个恶狠狠地对打对抓起来!
“贱人!下作娼妇养出来的贱货!”
“难道桩桩件件不是你们自己做的孽?我是罪魁?我拿着他的手去杀人了?我刀逼着你们去谋人家的财了?你天天拿着陈芝麻烂谷子从我这里搜刮!我拿了一千贯钱去给你们买命,是你们自己反过头来还要拉我下水!你们活该!”
乒乒乓乓的砸烂瓷器的声音,还有桌子柜子倒在地上的声音,夹杂着米氏和米家大夫人的痛呼。
沈信行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听着。
米家的人今天要来家给米氏“赔礼”一事,他是第一个接到通知的。所以他急忙赶了回来。
可是,那一千贯……米氏拿去求了谁……
他不愿意想,也不敢想。可他心里还是一抖。
纤云悄悄地挨了过来,看着沈信行满面苍白,心疼得眉毛都蹙了起来,伸手扶住他:“爷……您别生气……”
沈信行生硬地低下头,看着纤云忧心忡忡的脸庞,生挤出来一丝笑,低声道:“自作孽,不可活……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顿一顿,深吸一口气,问:“濯姐儿在哪里?”
纤云迟疑片刻,低声道:“刚才有人说,大小姐自己去了桐香苑,遣了玲珑去了朱碧堂。”
沈信行疲惫地合了合眼:“这就行了。”
转身,疾步而去。
纤云看向寒梅。
寒梅收到了她的暗示,迈步上前打门:“夫人,夫人!您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里头声音一滞。
米氏张皇结巴着答道:“没,没什么!洒了茶水,我脚滑,摔了一跤!你快进来扶我一把!旁人不许进!”
米家大夫人疯狂地笑了起来:“贱人!你竟然还想要脸?我告诉你!不是因为你想害人家大房的大夫人,米家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凄惨的下场!你还以为你学了鹌鹑人家就能放过你?你做梦!做你祖宗八辈子的春秋大美梦!你就,就等死吧!”
第六二四章 识相
寒梅推门进去便把满脸伤痕、衣撕发乱的米氏护在了身后,又冲着米家大夫人放话:“出嫁女就不是你米家的人了。不然贵府大小姐怎么就没入了律法呢?”
米家大夫人的伤痕比米氏要少了很多,闻言自己随手挽了头发整了衣裳,恶狠狠地咬牙:“我还治不了你?我这就去跟你婆婆说,让她休了你这个不孝不悌的恶毒夫人!搅家星!下贱胚!”
寒梅皱了皱眉,却不打算跟她对骂。自己毕竟是下人。不是想去找老夫人么?正好,大小姐就在那里坐镇,看她碰上大小姐,还敢这样嚣张不了!
寒梅转身痛惜地扶起了米氏,随手拿了个圆凳,扶着她坐下,温声道:“夫人别急,奴婢慢慢收拾。”
米家大夫人看着寒梅高挑的身量和扶桌子柜子的胳膊,知道自己在这个丫头跟前讨不了好,冷笑一声,转身提着裙子便往外跑,直奔桐香苑!
她跑这么快,自然是怕米氏拦着她。
可是米氏这个时候却没顾上她,而是神情怔忡地愣住,半天,喉咙里咯地一声,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寒梅慌地扔下手里的东西,扑了上来:“夫人!”
米氏恍惚地看向她,缓缓地问道:“你听见了么?母亲说,米家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是因为我起心要害大嫂……”
寒梅面上一凛,忙厉色低声喝道:“亲家老夫人是在挑拨!夫人不当信!”
米氏的泪水忽地涌了出来,哽咽道:“是因为我起了心要借着罗家的案子坏了大嫂的名声、把她吓唬得病了,然后好从中取利;所以如如院拿了那两个婆子之后,才根本不理我,反而出手去灭了米家满门!尤其是我姨娘!还捎上了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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