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拊掌而笑:“舅舅有的忙就好。”
茉莉在旁边等着,见二人又说了几句杂事,歪着头道:“说完了吧?小姐该歇着了吧?看看,都快三更了。明儿还得早起呢。”
“哟。管家婆赶人了。那我回去睡觉了。小姐早些歇着。”净瓶呵呵地笑,告辞出去。
拆头净面,泡脚更衣,沈濯终于躺在了床上,舒服得哼唧了一声。
“茉莉,今儿累得慌……”
茉莉听着沈濯少见地撒娇,心疼地掀了帐子也爬上了床:“这几天小姐可不累坏了么?奴婢给您捶捶吧?”
费劲地翻了个身,抱着枕头趴好,沈濯迷迷糊糊地问:“家里怎么样?”
茉莉正用力地给她揉着脖子肩颈,听见这个问话,手下一顿,犹豫了一瞬,随即又用力地揉捏起来:“老夫人哭了好几场了。老太爷劝了两回没效果,就给大夫人带话,让她每天去桐香苑散心。老夫人看着夫人的肚子紧张得要命,亲自张罗食水,心思便不在大理寺那边了。
“至于三房,安静得很。三爷天天早出晚归。就老爷进京第二天晚上醉了回来的,听寒梅说,纤云很体贴,也不多话,三爷如今夜夜都宿在她房里。只是沁小姐懵懵懂懂的,天天吵着要娘,老夫人每每唉声叹气。”
听到这里,沈濯的瞌睡跑了一半,抬起头来:“米家后来又来过人么?”
“没有。前阵子过三月三,连遣人来问候都没有。大夫人还派人去给她家大姑奶奶送了礼去,也只谢了一声就完了。”茉莉轻叹一声,低声道,“您别管了。”
沈濯默默地趴回去,哼笑一声:“是。都等着看咱们家的笑话呢。你明儿就悄悄跟我娘说,我听说沁儿的情形,十分难过,问了你关于平妻的事情,还问了韦家如今的情形。”
茉莉过了一时,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沈濯回头看她。
茉莉咬了咬唇,低声道:“奴婢觉得,那是三房的事情,您别管了。该怎么办,让三爷自己拿主意吧。沁小姐虽然可怜,可若是真有个后娘进门,哪怕照顾她到十分,她日后只怕还是会埋怨您和大夫人的。”
沈濯摇了摇头,嘴角微弯:“三叔是个得过且过的糊涂性子,在这种事情上,既怕又懒。
“可是祖母年纪大了,她照管不来沁儿。三婶又是她老人家千挑万选给三叔娶进门的,却闹出来这么多事。我恐怕她老人家以后都不敢再给三叔相看填房了。
“若只有三叔一个人的事,我一个做晚辈的,才懒得管。可是,中间还有沁儿呢。”
难道要让沁儿跟自己前世一样,沦落到没爹没娘,只有一个祖母相依为命么?
祖父这个情形,这一回只怕是难道一劫。到时候以祖母根底里的软弱,怕是又要大病一场。
那时候,沁儿怎么办?
还不如给她张罗个善良老实的后娘进门呢。
“实在不行,让纤云照看沁小姐?”茉莉脱口而出,却立即后悔了,“不对不对!沁小姐好歹是小姐的嫡亲堂妹,哪里能让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通房丫头照看?”
“就是这话了。同在一个屋檐下,一旦祖母身上不自在,沁姐儿就没人管,那是必定要送到母亲房里去的。我倒不在意母亲是不是要带沁儿,但她现在有孕在身,实在不适合去照看另一个孩子。”
沈濯轻叹道。
若是不趁着这个落难时候寻个朴实的人家,难道等着案子完了、母亲生产、秦煐回京的时候,沈家正是烈焰烹油,让那些逐臭的苍蝇蜂拥而至算计沈信行么?
何况……
案子中间万一有个差错,沈家怕是要戴孝的……
第六五七章 第一天
第二天,所有人手里的所有事情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目光齐齐对准了大理寺。
吉隽出人意料地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把沈利从牢里叫了出来,让他说。
三年后的沈利早已不复当年从吴兴逃走时的干练智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自己这一房从曾祖、祖父、父亲一直传到自己耳朵里的八卦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中心意思只有一个:沈恭的祖上当年从云南逃难而来,进吴兴时还姓苏,跟自家讨饭的时候就姓沈了。后来苏侯发迹,他们家吵吵过要去认亲,街坊四邻都知道。
吉隽嗯嗯哦哦地听完,饶有兴趣地问他:“你们这一房前几年不是在吴兴闹了一场大事,险些把你们家小太爷的内侄孙给弄死,后来你带着你堂妹跑了,那是怎么回事?”
沈利脸色一沉,终究露了三分枭雄气色:“那件事是构陷!我虽然冤枉,却双拳难敌四手。只是如今一切证据湮灭,我也死了那条翻案的心了。”
“哦。那如果你不翻案的话,你就还是逃犯啊。原本事情都是你父亲祖父认下了,可是你却跑了。其实留下的话,说不定说清楚了就没事了。你看四房的那几位,并没有因为那件事株连啊。”
吉隽脾气极好。
“没有株连?!那为什么大房和四房留在吴兴的男丁死得一个都没剩!”沈利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那是因为查案的过程中,那几位身上,都背着人命案子啊!你若是没背着人命案子,就没事儿了嘛!”吉隽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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