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该告诉一声儿。
小厮小心地看了看宫城,低声道:“爷为什么不等陛下宣布了处置结果再说?”
“这个啊。陛下的圣裁,快不了。”吉隽下了车,迎着宫门口忽然吹过来的一阵狂风,布满了红血丝的双眼狠狠地眯了起来。
……
……
大清早起,净瓶就来轻轻地敲沈濯的房门:“小姐起了没?”
茉莉穿着小衣,揉着眼开了门:“净瓶姐姐什么事?”
“是净瓶吗?进来说话。”沈濯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内室深处传了出来。
净瓶快步到了床边,勾起帐子,只见沈濯披散着乌黑柔顺的长发抱着膝盖坐在水绿色素缎夹被里发愣。
“小姐还没醒呢?”净瓶笑着从桌上温壶里倒了一碗茶来,捧给沈濯。
沈濯木木地嗯了一声,端了茶碗来漱了个口,然后又喝了一杯温水,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抬头看向净瓶:“怎么了?这样急?”
“吉少卿遣了人来说,那方古玉找到了。”净瓶压低了声音。
听到这里,沈濯抬头看了一眼掀帘而进的茉莉。
茉莉也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脸盆转身走了出去,在外头对院子里道:“小姐还困着,想再眯一会儿,你们先别打扫了。离廊下远些,各自去梳洗吃朝食吧。”
“说。”沈濯听见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下来,示意净瓶。
净瓶道:“沈洁招认了古玉的来历是出自二皇子之手。前天没翻着,是因为沈洁寻了个机会,把古玉埋在了夭桃院子里的桃树下了……”
说完沈濯最关心的这个话题,净瓶从头说起,悄悄地把吉家小厮转述的话一一说了,又垂下眼帘:
“吉少卿说,沈利兄妹的罪过,再轻省,也是一个男的三千里流放,女的没入官妓。所以,沈洁极有可能想不开……
“至于沈利,漂泊颠沛多年,又满心愤懑,怕是有场大病。所以,最迟不超过明天一早,这兄妹二人,就都……”
就都必须要悄悄地在牢里紧紧地闭上他们的嘴!
沈濯脸色沉沉,不说话。
这是皇家的颜面。
现在若是不想处置卫王,那这兄妹二人就都不能再说话了。
至于沈利的妻儿……
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他们能隐姓埋名平安一世,也就罢了。
“有没有提到我们家那位二叔会怎样判?”
净瓶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说是这回吉少卿不敢下判决,已经带进宫去请陛下圣裁了。”
如果是圣裁的话,那只怕快不了……
沈濯垂眸思量了一会儿,吩咐道:“你得了空去看看阮先生,大通那边,可以压上最后的手段了。”
“昨天先生跟我感慨,还说呢:不是大老爷的圣宠,大通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别说咱们扳不倒,就算能扳倒,只怕这一大笔钱,也不敢拿。”净瓶笑道。
沈濯毫不在意地一摆手:“咱们只拿九牛一毛,算是个辛苦钱;剩下的九成九,都会涌进国家银行。若是这个时候佟家再不知好歹作死弄桩案子出来,那才叫好呢。亿万家财,直接没入国库。西北这一仗的亏空,正好填上。”
这话说得净瓶直咂舌,做个鬼脸,低声道:“小姐的心比先生还大!奴婢想都不敢想!”
沈濯笑了起来,扬声喊茉莉:“罢了,还是睡不着,我起身吧。一会儿去瞧祖母。”
……
……
吉隽绝早入宫。
建明帝免了早朝。
竺相、左温周求见邵皇后,随即去见太子。
而还没等竺相从东宫出来、吉隽从御书房出来,卫王府已经传出另一个消息,喜讯:卫王孺人穆氏,亦有了身孕,如今已经满了三个月。
与此同时,邰国公邵桂却急急去了吏部,跟宋相求恳。说是他家儿媳、温惠郡主周荧,胎相特别不好。邵舜英紧张妻子,索性要求辞去现在领着的鸿胪寺主事之职。
竺相和左温周从东宫出来后,东宫有宫女莽撞,几乎错手伤了太子脸庞,所以被当场杖毙。
而吉隽也在午时将近时,满面憔悴地直接回了家。
一连串的消息打得京城回不过神来,也不知道多少王亲贵族、重臣高官,中午无心吃饭。
可到了下午,各府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手都还没回来,又一件大事砸得众人目瞪口呆。
除江南老号总柜之外,大通关闭了全大秦所有的钱庄。
贴在钱庄门口的告示明明白白写着:“佟氏一介布衣,人微力薄。早先竟小看天下财货,致有今日之窘境。所有持大通钱票者,可往国家银行兑换等量钱币。若需转存,亦可简便办理……”
什么!?
竟然不用再跟大通那家子黑心贼斗智斗勇了?
可以跟朝廷的银什么行去要钱?太好了!太好了啊!
全京城一窝蜂地涌去了国家银行。
国家银行里办差的可不是平头百姓,柜台内外都站着腰挎宝刀、双目如鹰的“保安”。
“这是顺天府的差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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