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夺我皇位,杀害周家两位表兄,欺骗父皇禅位,又害得自己亲儿子跛足,以至于父皇伤心而死,如今又用我来胁迫得母后病重不治!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沈濯皱了皱眉,这种谩骂,有什么意义么?
“大兄,母后灵前,你便把全天下的罪恶都加诸到我的头上,也是没有意义的。让你进宫为她老人家诵经,是母后临终亲口吩咐,耿姑姑就在旁边,可以作证。”
“是,奴婢作证,绝无半字虚言。”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你竟然让宫里的奴婢为你作证!简直笑话!”
“……天赐太子,奴婢虽是宫里的奴婢,却也是跟您一起长大的。您小时候,也是要称呼奴婢耿家姐姐的!奴婢是太后娘娘的奴婢,伺候太后娘娘一辈子,奴婢难道会为了一条性命,去污蔑已经仙逝的太后娘娘吗?!”
嗯,耿姑姑快气炸了。
“你既然服侍母后一辈子,如何母后崩逝,你不曾随去生殉?!”
“你!!!好,好好好!太后娘娘果然英明。陛下,奴婢奉太后娘娘遗旨,赏贡酒一壶,予大慈恩寺湛心大师,奖其诵经有功。如今酒已送到,奴婢告退。”
耿姑姑爆炸了……
“耿姑姑,母后那日告诉朕,日后让沈净之给你和林嬷嬷养老。林嬷嬷跟您作伴了大半辈子,您可别撇下她一个人……”
嗯,这句话必要说一声,不然只怕耿姑姑会被气得真的去追随太后娘娘……
“谢陛下……奴婢,奴婢是替先敬贤太后寒心……奴婢,奴婢看不得这个不忠不孝之人了,奴婢告退!”
耿姑姑痛哭着被小内侍扶了出去。
“大兄,即便是你对她们好,她们也对你好,朕也不会杀她们的。她们今日还是母后的人,过些日子母后安陵,她们就是我儿媳妇的人了。我那儿媳妇,是母亲亲手给小三郎挑的。她可不是寻常人,朕放心得很。”
“呵呵!你是想告诉我,你的天下大局已定吧?我可告诉你,小二郎还没死呢!”
“……你就那么希望朕杀了自己的亲儿子?”
“因为我已经把你曾经杀过他一次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过他了。哈哈哈哈哈!从此以后,你若是杀他,便是为父不慈,你若是不杀他,就会寝食难安!哈哈哈哈!”
“小二郎是个聪明的孩子,如今有贤妻爱女,日子过得平静安宁。他来给太后守灵的那一日,已经给朕上了奏章,交还一切封赏,只愿与妻子平凡一生。还特意向朕要了两名侍卫去就近保护。大兄,你没想到吧?”
“没想到,没想到!哈哈哈哈!真是个好孩子啊!”
沈濯皱眉。
他越这么说,建明帝的疑心病就越重,就越发不会放过二皇子。
若是逼紧了,二皇子铤而走险,只怕又是一出父子相残的戏码,那样一来,可就真要了建明帝的老命了……
“我知道。我该死了。我做了那么多的事,也的确,该死了。等我死了,我去下头问问周家两位表哥,之前的事,究竟真相如何。”
一个青玉盏摇摇晃晃地端到了眼前。
眼前负手而立的建明帝变成了宫墙、檐角,接着是彩霞满天。
“唔,酒不错。我倒是很久都没尝过这样的好滋味了。”
一只手执了玉壶,颤抖着又倒了一盏。
眼前的景象变成了太后的棺椁、一片白色的幔帐、高高的殿阁……
青玉盏掉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瓣。
眼前的手颤抖得根本止不住,接着是一滴两滴的血,落在虎口上,落在地上,落在麻编的僧鞋上。
天旋地转,最后一片漆黑。
“绿春,抬下去吧。”过了良久,建明帝的声音黯然响起。
“陛下,那块玉玦……”
“那是母亲的。朕还记得,本来是一个玉环。大兄幼时,很喜欢那个玉环,拿着玩,摔破了。母亲命人磨成了玉玦。大概是赏了一匣子东西给沈净之,谁知却被大兄认了出来。罢了,既然要葬到舒家老宅去,那这个玉玦,就权当是他的陪葬了。”
建明帝一声长叹。
当啷,玉碎的声音。
“陛,陛下,那玉玦,摔……”
“这是母后不肯原谅大兄呐……”
天下太平 第八九一章 旧疾新药
沈濯这一觉睡得大汗淋漓,醒来时,头重鼻塞,小风寒。
昭阳殿听说她病倒了,立即赏赐了许多东西出来,送东西的是耿姑姑,带着鱼妃娘娘的贴身大宫女阿淇。
“娘娘听说您病倒了,掉着眼泪说您孝顺。”
耿姑姑一边抬头看着沈家的丫头媳妇把鱼妃赏赐的药材补品罗列过来,一边老了十岁一般地唠叨:
“陛下也病倒了,鱼妃娘娘衣不解带地在床前侍疾。先太后灵前的事情都委了太子殿下和二公主。如今宫里也忙,我真担心鱼妃娘娘撑不住……”
沈濯弯了弯嘴角,鼻子堵着,边说边咳:“不是还有梅妃娘娘和绿春?绿总管可是个人物。我前儿在宫里见着了他那个大徒弟,人长得不怎么样,老相得很,说话办事却硬朗得很。徒弟都这样出色,何况是绿总管?跟娘娘说,撑不住别硬撑。宫里那么多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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