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优雅的夹着烟,施施然吐出一口烟圈,姿势优美,如行云流水。
“怀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安宁是衷心的赞美。
怀玉扬了扬眉,“是吗?我倒是觉得你什么都没变。”怀玉说的也是真话,清亮的双目,jīng致的五官,时间老人好像特别优待安宁,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不像她,虽然生意场上所向披靡,但这些年毕竟沧桑许多,害的她有时都不敢照镜子。
安宁只得嘿嘿gān笑,怀玉说话太过尖利,让她无所适从。
幸好菜及时上来,冲淡了之前弥漫开的尴尬。
“安宁,你找我有什么事,开门见山说吧,我时间不多,晚上还要谈一笔大生意。”怀玉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安宁脸微醺,怀玉这样不软不硬的态度,让她差点开不了口。也亏得这些日子的磨练,她皮也厚了,“那我就直说了,我想在H市开婚纱店,想请你提供几家信得过的供应商给我。”
“这个没问题。”安宁一愣,依照她刚才冷淡的神qíng,没想到她会一口答应。
像是能猜到她内心所想,张怀玉轻笑:“告诉你又没损失,而且是个顺水人qíng,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何乐而不为呢。”这倒也是,生意人,谁又肯做亏本的买卖。安宁的婚纱店开在H市,对她没有丝毫影响。而且告诉安宁供货渠道,等于是给供应商介绍生意,她以后在他们面前也更能说上话。
安宁本以为说服张怀玉需费一番唇舌,没料到事qíng这般容易就解决了,她张了张嘴,没说话。
怀玉掏出手机,呵,安宁低头笑了笑,最新款的IPOD PHONE。“这几个号码你记下来。”
安宁如获至宝,记下号码,又对照了好几遍,才折成小方条小心翼翼的收进包中,松了口气。
怀玉弯唇,“还有其他事吗?”
安宁下意识摇头。
“那我走了啊,有事再联系。”怀玉起身,放进手机摸出钱包。
“不用,不用,这顿该我请。”安宁忙不迭的阻止,怀玉也就不再推辞。
张怀玉走了有一会儿了,安宁才买单离开。
刚走下楼,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下她的皮包,飞快往暗处逃窜,前后仅用时两秒,安宁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跑出几百米的距离。
包里有身份证,银行卡,现金,最重要的就是那几个电话号码,安宁惊出一身冷汗。
她大叫一声,撒腿去追,无奈高跟群及膝裙加上缺乏锻炼又怎么追的上训练有素的小偷,眼看着他的背影越跑越远,安宁急的直跺脚。
就在她快要丧失信心的时候,从她身后追上一个黑影,几步赶超她,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小偷,用安宁非常熟悉的擒拿手将他制服。
安宁气喘吁吁连奔带跑才赶上,那人把手提包递给她,“检查下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钱包,手机,纸条,一个不少。安宁感激的说:“真是太感谢你了。”
那人笑了笑,从裤兜里摸出证件:“这是应该的,麻烦你随我去局里录下口供。”
安宁粗粗扫了一眼,S市公安局,刑侦科,李卫,从他刚才擒贼的动作安宁就隐约猜出了他的身份,果然是没看走眼。她点点头,配合民警开展工作,这是每个好公民应尽的义务。
第7章 承诺·重
安宁在第三天返回H市,才下火车还来不及回家放行李,就拨通苏旷的电话。
“你现在有没有空带我去看店面,我已经回来了。”安宁有些迫不及待了。
苏旷一听见安宁的声音就笑了,“你也太心急了。你现在在哪了?”
“我在火车站。”安宁拨电话前看过表,中午十二点,苏旷应该还在家里。可电话那头稀里哗啦的声音是什么?
苏旷快速吞下最后一根面条,又把面汤喝净,“你打车去一线街吧,我们在那里汇合。”
合上手机安宁还在琢磨那奇怪的声音。
纵使安宁对一线街不甚熟悉,但上次给过她过于惨痛的经历,想忘也忘不了。
苏旷是非常守时和讲究效率的人,所以安宁到了没多久,他也赶到目的地。
“你拿着的什么?”苏旷记得安宁去S市的时候几乎两手空空,怎么这会儿回来却是大包小包,跟逃难似的。
安宁捋了捋遮在额前的头发,吁了口气,“都是从厂商处拿来的样衣,累死我了。”前天在S市公安局录完口供回家几近半夜,翌日又挨个拜访了张怀玉提供的厂商,因为是新客户而且规模不大,他们的态度不咸不淡,安宁好说歹说,才答应送她一部分成品做样衣。衣物没有专门的包装,全是随意放在黑色蛇皮袋里,害得她在火车上还遭到异样的目光,都把她当成民工来着。
苏旷接过两大蛇皮袋的样衣,笑眯眯的说:“看样子此行收获颇丰。”
安宁揉揉酸痛的肩膀,咧嘴笑了笑,“只能说是初步告捷。”
苏旷带安宁走的那条路,越往里安宁越觉得眼熟,直到瞧见湘菜馆的招牌,才恍然大悟,上次曾经在这里撞见过苏旷。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苏旷帮她找的门面,就是这儿。
“老爷子,我带朋友看房来了。”苏旷熟门熟路的从后门进去,一进门就扯直了嗓子喊。
安宁捂着嘴笑,“你这么大声也不怕把人吓跑了。”
苏旷只是神秘的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半晌年老爷子磨磨蹭蹭的下了阁楼,“老太婆出去了,我来给你们开门。”他声如洪钟,生怕别人听不见。
安宁微微诧异,苏旷附在她耳边道:“老人耳背,说小声了他听不到。”又大声说:“我们已经进来了。”
“老太婆又忘记关门了吧,人老了,脑子就不管用了,幸好家里也没值钱的东西。”老爷子唠唠叨叨,然脸色平静,看样子早已习惯。
苏旷对年家二老知之甚深,年老爷子耳背,年夫人健忘,推开门的时候他就知道年夫人外出,所以才高声叫唤年老爷子,这些细节,安宁自是不知,苏旷也不打算和她解释。
“姑娘,你随便看,这里就我和老太婆两个人住,我们住阁楼,平时进出都走后门,不会妨碍你做生意。”
安宁抿嘴而笑。
据她目测,底楼大概有二十平米,宽敞明亮,周围往来都是商户,可促进消费,第一眼,就挺中意的。另一方面她做的是服装生意,应该不会影响老人的日常生活。
“觉得怎么样?”苏旷懒懒的靠在门框上抽烟,按照他对安宁的了解,她两眼发光,眉开眼笑,这全都是正合心意的信号。
“简直就是为我准备的,”安宁笑逐颜开,转向年老爷子,“老人家,我诚心想租您这儿的门面,就是不知租金是否在我承受范围之内?”如果是她从前的脾气,马上就做决定了,但现在的她,也学会了察言观色,讨价还价,力求朝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发展。
“一线街是有名的购物一条街,这儿又是整条街的热门地段,租金自然不会便宜,你可想好了啊。”年老爷子尚未开口,苏旷抢着回答,他吊儿郎当的钓着烟,嘴角勾起灿烂的弧度,模样痞痞的。
“臭小子,不要吓人家小姑娘,我看她挺老实的。”年老爷子笑骂,老当益壮,一拳打在苏旷肚子上,惹的他哇哇直叫。
安宁亦是笑的弯下腰,抬眼时不经意间触到苏旷的视线,阒黑双眸,熠熠生辉,心,莫名一跳,安宁按住心口,不敢去多想这意味不明的陌生qíng愫。
年老爷子耿直慡快,再加上安宁是苏旷介绍来的,当即拍板,以一年三万的友qíng价租给安宁,如此低廉的租金,如此热门的地段,安宁几乎乐的合不拢嘴。
既然年老爷子慡气,她也不甘落后,允诺租金以每年10%的比率递增,先签三年合同,这样,双方都满意。
苏旷有些着急,朝安宁一个劲的使眼色,她视而不见。谈妥细节,只欠签字和jiāo钱,安宁生怕拖延会生变故,急着问:“附近哪里有银行?我这就去取钱,我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
年老爷子想了想:“出门右手拐弯一直走有家建设银行。”
“我陪你去。”苏旷拉起安宁,出了门停下脚步劈头就问:“我刚才给你使眼色你有没有看见?”
“你动静这么大,估计老爷子都瞧见了,何况是我。”安宁答的轻松,还不忘调侃苏旷。
苏旷气急:“那你还答应的这么慡快?”
“年老爷子不是坏人。”安宁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却是斩钉截铁。
苏旷明显一怔,他侧倚在墙角,盯着安宁的笑颜:“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坏人,可你凭什么就这样相信他。”
安宁神色自如,“因为是你带我来的,所以我相信他。”
午后的阳光直直打在她如玉的脸上,七彩色在她发间舞动,两排浓密长睫微颤着,笑容无邪,如果这话是出自别人之口,苏旷一定会认为她话中有深意,可经由安宁说出,只是满满的信任,竟容不得他半点胡思乱想。
他静静看着她,良久转过身,轻轻吐出一句:“谢谢你的信任。”
也正是如此错过了安宁脸如火烧的娇羞样。
脱口而出的言语初时未觉不妥,待细细品味,竟生出了某种承诺的意味,不由得她不发窘。
从银行取钱回转,出门多时的年夫人也回到家。
她一见安宁就十分喜欢,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瞧这女娃儿多水灵,老头子,你看她这相貌,这xing子,和我们小蝶有几分相似呢。”
年老爷只呵呵的笑,并不作答。
安宁眼中盈满柔柔的笑意,她始终相信人与人是讲究缘分的。
而苏旷面容窒了窒,思维有一瞬间的定格。
签好合同,双方皆大欢喜。
安宁捧着合同书,思绪早就随之飘忽到九霄云外,如今门面找好,厂商基本落实,接下去就要忙装修和花心思在市场调查上,想到这些她恨不得能马上做好,接下去便顺利开张,财源广进。想的太入神,她眼底的光彩和迸发的自信,被苏旷轻易的捕捉到,连带他受到感染,也不自觉笑弯了唇。
向年家二老告辞时,年夫人顺手把桌上自己做的小点心塞进安宁的背包,安宁不肯要,她瞪圆了杏眼,安宁举双手投降接受后,她笑的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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