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_叶紫【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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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夫人五官生动,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安宁不禁多看了她几眼,这一眼,似乎触动她脑中某一根弦,年夫人的样貌竟有几分眼熟,她在心底小声嘀咕,她一定在哪里见过她。但具体是何缘由,她又说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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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门面和供货商都有了着落以后,安宁才体会到什么才是真真正正的忙碌。

  为节省开支,装修设计图是安宁和刘慧讨论了一夜的结果,第二天顶着两大大的黑眼圈,逮到人就要求给建议,在获得赞许时满心欢喜,在得到反对意见时,反复研究力求完美。几天下来,人虽然疲惫不堪,但这份忙碌之余的满足感却是前所未有的。

  接下去的日子,安宁每天都会盯着装修队,如果哪天她偷的半日闲,那结果就是工人也跟着偷懒,第二天必定勒令返工重做。他们无所谓,安宁可拖不起,所以她qíng愿自己辛苦点,每天也要准时出现在店里监督。

  苏旷是看着安宁一天一天快乐起来的,虽然每次从店里回来总是灰头土脸,但她眼中的光彩怎样都无法掩饰。都说工作时的男人最有魅力,而女人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同样也是光芒四she的。

  从一开始把自己封闭在yīn暗的角落,到现在的开朗向上,她真的改变了许多。

  有时他半夜回到家,安宁房里的灯还亮着,苏旷可以想象她咬着笔杆在电脑前奋笔疾书的模样,他能够帮的都帮了,剩下的需要安宁自己去打拼。不,至少还有一样他可以去做,就是打包阿潘大排档的炒面回来,安宁打从第一次吃过以后就上了瘾,这点小小的要求,他自然会满足她。

  苏旷唇角带着笑意轻轻敲响安宁卧室的门:“出来吃东西。”

  过了好一会安宁才打开门,先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脸上没有擦gān就急吼吼的向炒面发动猛攻。

  苏旷在边上看着她吃,吃看边笑:“慢着点,又没有人和你抢。”

  安宁连头都不抬,继续埋头奋战,一大盘炒面很快就底朝天。

  “你不会是没吃晚饭吧?”苏旷怀疑的问,她的样子分明是饿坏了。

  安宁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从店里回来后忙到现在,实在没时间弄晚饭。”

  苏旷又好气又好笑,他曾经领教过安宁的厨艺,就是签订租房协议的那一天,安宁说要请他吃饭以表感激之qíng,因为苏旷要赶去金碧辉煌,安宁就提议由她下厨,等他晚上回来一起吃。

  当时苏旷就有些疑惑,相处大半年也没见她踏进过厨房几次,于是就试探道:“你真会做饭?”

  顿时遭到安宁一记大白眼,“别小看人。”

  安宁是这样想的,她父母都是厨艺高手,她本身就存在优良基因,再去买一本菜谱以备不时之需,绝对是手到擒来。

  听她说的这样肯定,苏旷倒是信了。那天他还特意提早下班,就是为了一尝安宁的手艺。

  从电梯里出来他就懵了,门前一大片水渍,不知道的还以为发了水灾。他手忙脚乱的打开门,客厅,厨房全是积水,安宁半蹲着,正不停的往脸盆里舀水,估计他再晚回来一步,就要水漫金山了。

  苏旷赶紧上前帮忙,“怎么搞成这样?”

  安宁颊边飞红,支吾嚅喏,说不出个所以然。

  苏旷也不理她,抢过安宁手中舀水的器皿,否则按照她那个速度,等舀gān净天都亮了。

  “这是什么玩意?”苏旷目瞪口呆的看着从水中突然窜出的家伙,尾巴一甩,水溅的苏旷一头一脸,滑稽之极。

  安宁噗一声笑了出来,想想不好,抿了抿唇,小声说:“是huáng鳝。”苏旷耐心等她继续解释,她偷偷瞧苏旷一眼,“它身上太滑腻了,我捉的时候打翻了水桶,就……”话未完,脸已通红。

  底下的话她不说苏旷也能猜出大概。怕安宁太过紧张,他保持微笑,一边舀水,一边安慰她:“以后这种高难度的事qíngjiāo给我就好。”

  他说的随意,却没有注意到安宁的脸更红了。

  将客厅和厨房打扫gān净,时钟已经指向午夜两点。

  安宁挠了挠头皮,“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

  苏旷拦住她,“你歇着,我来。”他不敢再让安宁进厨房,否则不知还会捅出什么娄子。她做菜的能耐现在还不能下结论,但拆厨房的本事绝对是一流。

  四菜一汤,形状奇怪,色彩模糊,原料不明,如果不是安宁殷勤的介绍,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菜。

  苏旷迟疑的拿起筷子,面对安宁殷切期盼的目光,他不忍拒绝,夹了一小筷疑似炒jī蛋小心放进嘴里,安宁焦急等待他的评价,苏旷慢慢咀嚼,脸上不动声色。

  “怎么样?”安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这确实难倒了苏旷,如果说不好吃,安宁心里肯定不好过,如果说好,又怕安宁顺水推舟:“既然好吃,那你就多吃点。”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再次举起筷子。

  “嗯,就是咸了点。”憋了半天,苏旷含糊的说。

  “咸?”安宁家乡菜系偏甜,习惯在西红柿炒蛋里加糖,她只担心苏旷会觉太甜,没料到他脱口说咸。“我明明没有放盐啊。”她自言自语道:“我尝尝。”她兴致冲冲,苏旷想阻拦都来不及。

  安宁尝了一小口,立刻垮下脸,她错把盐当成糖,做菜的时候撒了一大把,简直难以下咽,难为苏旷还能吃的面不改色。

  “这菜不能吃了,”安宁把西红柿炒蛋揽到面前,“要不试试这虾?”虾应该没问题吧,不过事到如今,她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还是……算了,”连她自己都放弃了,苏旷却慢条斯理把虾夹到碗里,剥去壳,眼中闪动不知名的光华,因为他知道这是安宁特地为他而做,再难吃也甘之如饴。

  安宁见苏旷吃的香甜,也剥了一只塞进口中,却是形同嚼蜡,安宁忙不迭的吐出,抬头深深看进苏旷眼中,后者神色自若,安宁垂眸,“对不起,原本是想像你表达谢意,结果弄成这样……实在很抱歉。”她低下头,默不作声的把桌上碗筷收起,就连苏旷手里的和吃到一半的那只虾一并收拾掉。剩下的两菜一汤,她不抱任何希望,也不打算再尝试。

  苏旷跟进跟出,但始终帮不上忙也说不上话。

  直到安宁下楼丢垃圾,苏旷才找到机会,“外面黑灯瞎火的,我陪你去。”

  安宁不说好也没答应,苏旷就一直尾随着她,好像那个做错事的人是他。

  折返上楼,安宁回头看苏旷,掩嘴一笑,“做菜失败的明明是我,为什么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不想你不开心。”苏旷低沉的声音和上安宁清脆的嗓音,有种奇异的和谐。

  这大概是苏旷对安宁说过的最为直白的一句话,安宁楞了楞,带一点点的焦躁。她没做多想,轻轻推门而入,单薄的肩膀微颤,多少泄露了些慌张失措的qíng绪。

  黯淡的感应灯光照下,苏旷眼中夹杂着来不及收回的láng狈。他郁郁的缓出口气,很快便释然,既然安宁希望维持现状,他不会给她任何压力。

  只不过从那以后,苏旷绝对不敢再让她下厨房。

  “喂,对着一个美女还走神,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哦。”安宁不客气的用筷子的另一端戳苏旷的额头,和他熟悉以后,说话就不再刻意保持距离,从刘慧那感染的幽默感也不时爆发一下。

  苏旷回过神,也不否认,笑容格外坦然:“我确实是在想一个美女,你倒没猜错。”

  安宁心口微微划过一丝涟漪,她装作若无其事,撇撇嘴:“是吗?”

  苏旷不想再与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就随口问:“店铺那里装修还顺利吧?”

  说到这个话题,安宁兴致高涨,撇开刚才心中莫名的惆怅,手舞足蹈的说:“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一个月就可以完工了。”现在她说起装修设计的理念,已如半个行家。

  苏旷不禁莞尔。

  “对了,这几天我在网上查资料,又有了新的心得体会。”安宁的话匣子一打开,收都收不住。

  “是什么?”苏旷顺着她的意思往下问。

  安宁摇头晃脑的说:“婚纱其实是一种奢侈品,要跟着cháo流走在时尚的尖端,光在网上看是没用的,一定要经过社会调查。实践才能出真知嘛。”

  “哦?那你打算怎么做?”

  “山人自有妙计。”安宁故作神秘。

  一小簇头发调皮的从她颊边垂落,苏旷没有多加考虑抬手帮她拨开,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住。下一刻安宁已经侧身逃开,唇微启,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无言。

  苏旷qiáng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的传入安宁耳中,相较于她的故作镇定,苏旷此时青涩的像刚出校园的毛头小子,他艰难的开口:“安宁……”

  “哎呀,都这么晚了,我要去睡觉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晚安。”她迅速逃离,留下苏旷无奈的摇头。

  碰上在感qíng上吃过大亏,如今避之唯恐不及的安宁,他除了苦笑和继续等待,还能做什么?

  第8章 虚惊一场

  安宁口中所谓的妙计,其实是很寻常的方式。不过死脑筋的安宁能想出这个办法,已经实属不易。

  她在第二天就开始实施第一步方案。

  这等好事自然不能少了刘慧。于是每晚六点左右,这两人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各大酒楼。

  面不改色,大摇大摆的走入,由于婚宴时男女双方酒席是办在一起,两边都以为是对方的客人,所以两张陌生的面孔不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们特意挑了角落的位置,旁人更不会主动问询。她们就是钻这个空子以达到目的。

  当然,安宁和刘慧的目的不是为了吃白食,而是研究新娘所穿着的婚纱和礼服。

  第一次尝试的时候,两个人都紧张的半死,手心里各自捏着一把汗,生怕被当作吃白食的当众丢人现眼。

  次数多了,皮也就厚了,经验也丰富了,越是明目张胆堂而皇之,越是像那么回事。

  观察中安宁发现,酒宴过程中,大部分的新娘会准备三套衣服,迎宾时穿婚纱,敬酒时换上旗袍或者晚装,点蜡烛或者表演节目时再换另一套。婚纱的样子大同小异,抹胸,露肩,吊带……无非这几种,而且大多数的新娘还是对白色qíng有独钟,能穿出风qíng的唯有晚礼服。晚礼服的式样繁多,颜色缤纷,身材各异的新娘即便换上同一款式,也能穿出不同的风格。旗袍不是每个人都合适,安宁就曾亲眼见到一体型微胖的新娘把好好一件旗袍硬是穿出ròu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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