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头凝视着云锦,蹲下身子来,挑起云锦的下巴,“不过是个冒牌货,你莫不是自己当真了?我把你养大的,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说来也无妨,你当主上就不会安排些别的东西么?真是让我失望啊。”
云锦跪在地上仰视她,瞳孔缩了缩,没说出来话。
南念站在原地,低头看了一会手中的印,忽然抬起了头,望向周围没有尽头的黑暗,冷声道,“出来!”
草木丰茂,只随着夜风掀起一阵又一阵沙沙声,南念忽然极其迅速的抬起右手,只听“叮”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到了右手手腕上的贴护腕,沈追让人给他做的,他右手使不上力气,只能用铁护腕包裹着。
身后忽而有黑影来地迅速,以手作刀劈向他的后颈,这人想要活口,南念飞身向后撤了几步,躲开了那人,“你是谁派来的?”南念厉声呵道。
那人却不理他,只欺身上来,南念躲不开,只得跟人缠斗在一起,他伸手摸到了腰间那柄小刀,正待狠狠钉在这人肩膀上的时候,南念忽然觉得脖颈一痛。
很明显,那人也瞧见了,却收了手里的动作。南念伸手摸了摸后颈,是一根牛毛般的针,他睁眼死死盯住了眼前人的面孔,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踉跄地向后退。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里是那张像死人一般的面孔,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单膝跪倒在了地上,左手狠狠地扣进泥土里,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像是一头即将倒地的小狼,天旋地转,眼前人的话却像是一支利箭穿透他的耳膜,“世子,别挣扎了,等谁来救你呢?你若是出点什么事,庆安侯只有坐收渔翁之利的份,百利而无一害。”
南念猛然睁大了眼睛,那黑衣人笑道,“她不会来了。”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第40章 四十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南念于黑暗中重重地喘息了一声,撑着身后的软塌坐了起来。眼前仍然是晃动不清,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像是有一只带着钩子的利爪握住来了他的心脏,南念试图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是被抽去了筋骨。
世间酷刑不一而足,唯有欲望最折磨人。南念平日里在沈追身旁没少受欺负,他早已知道自己身上这种种反应是什么情况,他心里恨得发苦,喉咙里泛起了浓重的血腥味。南念摇了摇头,只觉得眼前蒙上一层薄雾,意识被拖进血红的深渊,他忽然从腰间抽出那柄匕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直地插进自己的右手。那只伤痕累累的右手,滴答着血迹,颤抖着停在身侧。他忽然仰起头轻轻地喘了一声,望向黑暗中,今日是谁,他已经不再想要计较,混沌的脑海中唯独剩下一个念头,他得活着,就是拖也要将这些人拖进地狱。
沈安早就知道了南念此刻身在何处,只优哉游哉地走着,她忽而弯起眼睛一笑,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小世子,今夜,是她的了。沈安如愿以偿地推开了房门,南念靠着软塌坐在地上,微微合着眼睛,面色微红,目光涣散。
沈安推门走了进去,蹲在了南念面前,她伸出手来拨了拨南念的脸颊,最后两指夹住南念的下巴,为他擦去唇侧的血迹,沈安近乎有些痴迷的看着他,“念念,你这么倔做什么,我哪里对你不好么?”
南念像是认出了眼前的人,慢慢地抬起了头,“你来了?”
他的声音极为低哑,像是带着海边的潮气那样,直扑沈安的面庞,她离他更近了一些,“我来了,跟我走好不好?”
南念涣散的目光并没有聚集起来,忽然摇摇晃晃着想要站起来,“跟你走?”他重复了一遍,茫然地看向沈安,嘴角带上了一个笑,“跟你走吗?”
沈安几乎伸出了手,带着点诱哄,“对,跟我走吧。”
南念摇摇晃晃着,一步又一步走向沈安,沈安的笑意几乎掩藏不住,火光电石之间,她却忽然凝固住了,紧接着惨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胳膊,“啊!!!!!!!!!”
南念出刀的速度太快,看都看不清,沈安的鲜血喷溅到了南念的脸上,黑暗中分外可怖,他像是看着沈安,又像是看着什么别的人,“让我跟你走,得先从我手里活下来。”
南念的精神像是被投进了一锅沸腾的水,他的眼睛带着一层血色,像他父母惨死的那个夜晚,也像是他被废掉手腕的那个夜晚,所有人都以为沉睡着的狼,在这个夜里站了起来,露出了獠牙,他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我要你死。”可体力终究不济,半跪在了地上,蜷缩在阴暗的角落。
沈追来得比她自己料想的晚,因为她被人缠住了,那人不是别人,是顾谨,她循着南念的踪迹一直到了屏风崖,可忽然失去了踪迹,沈追暗道不好,一转头身后却早已站着一个人,沈追脸色沉了下来,“师姐这是做什么?”
顾谨没回答她的话,只平静的注视着沈追,“你当真要去救他?”
沈追却不如平时那样好说话了,眉间尽是戾气,就像是她忍了很久那样,“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小东西,师姐别挡本侯的路。”
顾谨也不介意,“燕北王世子,曾被称为燕北弯刀,你庆安侯再能耐通天,到底也是个人,抱在怀里伤人伤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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