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忽而一笑,“师姐什么时候还关心本侯这些家长里短了?”
顾谨继续道,“沈安伤不着世子,弄不好还要被一刀毙命,侯女若是不去蹚浑水,等到世子醒来,正好能将沈安折了,于庆安侯有利无害,侯女不三思么?”
沈追冷笑一声,“孤还是小庆安侯的时候,在荒野被人追杀过,与南海被旧部算计过,最后我母王父后的骨灰是孤亲自收敛的,孤回京是皇上亲自请的,孤哪里需要这些手段?想折了她,用不着赔上孤的心爱之物。”
顾谨颔首,她明白了,“侯女请便,若是没猜错,应该是向茶园那方向去了。”
沈追甩袖转头就走,顾谨站在黑暗中,心中叹了口气,师父那一番好意,怕是要被浪费了。
沈追到的时候,沈安躺在地上脸色煞白,周围几个侍卫围着房门不敢往进一步,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旁人,径直推了门进去。南念蛰伏在黑暗中积蓄着体力,他没办法长时间站立,只能伺机一击毙命。
沈追几乎是一抬头就看见了他,南念身上都是血,大概是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不等多想,迎面就是雪白的匕首,沈追侧身竟没来及躲开,肩侧霎时多了一道血痕,沈追却并未后退,手腕翻转擒住了南念的胳膊,将匕首打落。沈追忽然觉着,那伤口疼的厉害,她听见她自己说,“你就这么恨不得我死么?”
庆安侯这辈子都没这么弱势过,南念离她几步远,止不住地往下滑落,“你,你怎么敢,顶着她的脸?”沈追忽然听见南念反复地低喃,她的心上像是悬着一把刀。
沈追对着那涣散的瞳孔道,“念念,你看看我是谁?”她近乎窒息的心,再次活了过来。
南念受得了千般万般的伤,唯独这伤不能是沈追带来的,他被迫盯着沈追,眼眶却渐渐红了,他再没流过眼泪,此时却无声无息的哭了,眼泪顺着脸颊和血混在一起,他嘶哑着声音,“你是谁?”
沈追凝视着南念的眼睛,“念念,我带你回家。我是沈追,认得出来么?”
南念的身上渐渐脱了力,却固执地望着沈追的眼睛,“你是谁?”
沈追知道他认出来了,眼眶竟也红了,“我带你回家。”
南念默默念道,“沈追要带我回家啊。”然后终于跪进了沈追的怀里,颤抖着声音道,“殿下,我等你好久了。”
沈追脱下外袍,将人裹起来打横抱起,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41章 四十一
屋外的侍卫早已匆匆离去,沈追回头看了这房子一眼,眼里压不住的戾气,“十九,给我把这个地方好好守着。”
南念蜷缩在沈追的外袍里,身上一阵又一阵的发烫,看起来似乎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他一直在低声呢喃着什么,沈追一个字也听不清,只低声抚慰道,“就快到了,忍一忍。”
南念在沈追怀里乖的像只兔子,动也不动,难受得紧了,也只伸手握一握沈追的手腕,沈追知道他在哭,只向长生居狂奔而去。
孙成玉早早就被十九叫了起来,半分也不含糊,沈追将人放在床上,孙成玉把了南念的脉,又看了看他的眼睛,直起身来对着沈追道,“殿下,醉生梦死。”
沈追只盯着南念苍白的脸,“这什么东西?”
孙成玉面色丝毫不变,“南海那边的药,只一点就让人认不出人来,力气尽失,随人摆布。”
沈追忽而皱眉道,“认不出人?世子认出我了。”
孙成玉若有所思,“想来是世子心志坚定,有所挂念。臣这就行针压制,只是这……”
沈追侧身坐在南念身边,她低垂的眼睫下流泻出的难得一见的温情,“我知道了。”
孙成玉见沈追明白了,默不作声的下了针,南念脸上的冷汗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是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孙成玉见南念脸色差不多了,便默默退下了。
沈追盯了南念一会,他的眼睛半睁着,还是没有什么光彩,她想了一会,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将人抱起来连着衣服放进房后的池子里。
南念身上都是血,沈追盯着那些渐渐在水中扩散的红晕,心疼得恨不得出门剁了沈安。微凉的水拍在了南念的脸上,他动了动头,像是清醒过来了,没了在那间屋子里的凶狠,伸出伤痕累累的右手,像是在触碰一个美梦,轻轻地摸了摸沈追的脸,哑声道,“真的,还是假的?”
沈追伸手握住南念的右手,没出声,南念将视线摇摇晃晃地对上沈追的脸,“殿下应该早就知道……沈安……要做什么了,不然送我匕首干什么?”
沈追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我以为我足够周密,万无一失,这句话没说出口。
南念喘息了两口气,“那殿下怎么来了呢?我断然不可能委身沈安,若是我死了,燕北大军定然归你,沈安死了,你也刚好能折断安平侯的一个臂膀,只是你怎么来了呢?”
南念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掉眼泪,沈追心如刀绞,“你说我怎么来了?”
南念费力地思索了一会,忽然笑了,“殿下喜欢我,可最初要我交换的人不是你么?”他的声音委屈地变了调子,眼泪顺着面颊落进水中,转瞬而逝。他无处诉说的委屈,都在今日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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