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沈追就被人从马上提起来,扔进了旁边的河水。在被水淹没之前,沈追看见那人被一支利箭穿喉而过,她死了。
沈追骤然惊醒,从马车上醒来,她又做这个梦了。林劝此时仍然点着灯在对面看公文,马车没再行进。她揉了揉脖子,想来是离平川不远了,平川外便是一段连绵不绝的山岭,平时连商户都没有,一行人就只能停在了野外,就地露营。
林劝嫌下去麻烦,干脆就守着沈追看公文,见沈追醒来了脸色极差,抬头难得问道,“殿下可是生病了?脸色这么差。”
沈追摇了摇头,端起案几上的冷茶喝了几口,“没事,故地重游,心情不好。”
林劝十分理解庆安侯的一些毛病,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接着就低头继续看公文了。沈追也没计较,看了一眼车窗外,她那时候,就是从这条河道里飘下来的。在平川附近的泾阳城了隐姓埋名生活了几年,过了不久,陈老将军就找到了沈追,自此一别,五年了。
林劝放下公文,沈追收拾好了心思,低头看林劝,“怎么了?”
林劝皱眉道,“堤口是从北阳那一段开始溃败的,北阳正巧处在平川中心,堤坝一破,交通堵塞,内城直接就被淹了,据说当日连太守都是游出来的。”
沈追接过公文,“怪不得消息来得这么快,只是内城的堤坝关系着最重要的地方,洪水突破的地方不该是那些年久失修的地方么?偏偏挑最重要,洪水莫不是成了精?”
林劝无暇想这个,“这倒是没什么,不管大水冲了什么地方,目前已经有近三百人失踪或是死亡了。老天发怒,百姓遭殃啊。”
沈追的心被这句话轻轻地拨动了一下,她磕了磕手中的杯子,忽然道,“林大人如此为民,孤不及你,只是林大人呆在大理寺,可是有些屈才了?”
林劝沉默了一会,收拾起了公文,“若是我想,去何处不可?只是受人制肘,身不由己,倒不如跟着侯女出来行走,不屈才。”
沈追忽而低头笑了,“孤也再看看吧,早日回去,赶上八月十五,和还能吃个团圆饭。”
沈追露宿在平川外的时候,南念刚从宫中回来,老君后白日里忽然发病,有些头疼脑热的,孙成玉跟在自己身边,正巧南念就带着孙成玉进宫去为老君后诊脉。其实老君后也没什么大病,不过是有些受凉,年轻时曾于太医院供职的孙成玉轻车熟路的为老君后开了药,服侍着老人喝了几口水就退下了。
南念坐在床边为老君后擦手,老君后心里疼南念,“哀家这一病,是麻烦了世子了。怎么几日不见,世子还清瘦了,可是下人侍候不周全?”
南念摇了摇头,乖巧笑道,“没有,天气太热了,用饭用得少了些罢了。”
顾幼安慈爱的看着这孩子,“那就从哀家这里取些冰薄荷泡水喝,这几日追儿取平川赈灾了,顾不上你,等她回来了见你这样子,怕是要心疼啊。”
南念骤然脸色不知是红是白,顾幼安笑道,“傻小子,哀家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能看不出来?起先还想着是追儿强迫于你,后来再观你神色,倒像是两情相悦。”
南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君后我……”
顾幼安伸手摸了摸南念的头发,“哀家老了,活不了几个年头了,皇帝他们思虑周全那一套哀家学不来了,只希望在闭眼之前你们都好好的。沈追那孩子哀家是了解的,赤子之心,脾气也好,若是吵了架,你就红着眼睛看她,保准她就败下阵来。”顾幼安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南念抿嘴笑了一声,却也没再否认,“老君后,您可见过沈舒世子?”
顾幼安眯眼想了一会儿,“未曾,听说也是个可怜孩子,也该见见了,过几日你与周侍君那二位皇子都过来吧,在我这宫中说说话。”
南念点头称是。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呀。
第46章 四十六
林劝几人进平川的时候,快到七月底了,洪水过后便是潮热异常,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在城内安全的地方休息,更有不少人已经出现了中暑的症状。
沈追安排人先去分发草药粮食,林劝也不敢耽搁,与沈追兵分两路,直奔太守府中,将躺在榻上脑满肠肥的太守提了出来。
平川太守是四年前上任的,名叫白从鹤,名字倒是起得十分讲究,可惜人确实圆圆滚滚,离远了看白花花一团,怎看都看不出来从的是什么鹤。
林劝看起来是个文人,其实手劲极大,白从鹤还在房中睡觉,梦中就被人直接攥着领子拖了出来,“嗷!”的一声嚎叫捂住了领口,“大胆刁民,谁敢动本官?”
紧接着,鼻子尖上就插上了一块金灿灿的令牌,“钦差”两个字差点闪瞎她的眼睛。林劝的脸黑得像是锅底,整个人火冒三丈。
白从鹤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钦差大人恕下官无礼,下官不知道啊大人今日到啊。”
林劝学不来沈追那笑里藏刀的样子,却也有着儒生的涵养,做不到破口大骂,只得揪着她的领子咬牙切齿道,“城外尸横遍野,流民怨声载道,大人这温香玉软睡得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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