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岸边就见南念一身湿漉漉,脸色苍白,满身看不出是谁的血。沈追心头火起,伸手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南念心知理亏,垂着耳朵先行认错,“殿下,我错了。”
沈追,“……”瞪了他一眼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他身上并无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十九红着一双眼睛哑着嗓子道,“殿下,新衣裳换一下吧,不然着凉了。”
南念此时不敢硬顶着沈追,只得去一旁的马车上先换了衣服。
沈昌站在湖边,“给朕查!熊心豹子胆了敢谋害太女!”
“那欺负我燕北世子就没关系了么?”
众人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宫门外忽而停下了一架马车,那马车并无华美的装饰,车身青铜色,满是肃杀。
车里下来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雪青的长衫,颈侧一道薄薄的茧子,一看就是常年着肩甲磨出来的。
那人鬓角长发被一颗铁冠扣在后脑,双眼狭长,鼻梁极高,就像是常年埋在燕北绝雁山雪地里的一把凛冽长刀。
南念也听见了这个声音,他掀开帘子苍白着脸从马车中出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沈追身前,黑暗中无人注意到南念与沈追的距离有多近,他悄悄在看不见的地方握住了沈追的衣角,下一刻他冰凉的手却被包裹在了温热的手掌中。
“赫连将军,别来无恙。”
赫连昭却看见了南念的动作,她皱了皱眉,目光像是蜻蜓点水那样掠过南念,抬眼看向站在湖边那位病骨支离的大梁皇帝。
身后有侍卫想要上前呵斥,沈昌伸手按住那人,挺直了脊梁骨道,“赫连将军舟车劳顿,怎么这就来了?”
赫连昭对她这强弩之末的样子毫无畏惧,侧头看南念,“燕北世子可就一个,为人臣子安能不先来看看?”
沈昌冷着面孔,这人的敌意太过明显,她不得不提起精神来,赫连昭终于将目光移到了另一人身上,她露出了一点捉摸不透的笑,“当年十三道金羽令侥幸没要你的命,怎么,今日要冰释前嫌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在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庆安侯已故七年,在大梁京城内,这已经是个不能说的旧事了。庆安侯身死琼州,表面上是安平侯心生嫉妒,可真正下金羽令的人是沈昌啊,大梁几道令法,金羽令、银书令、铜锦令,金羽令为最高,沈盛当年应当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与匈奴进犯国之危亡是一个重量的,竟然都请得动金羽令。沈追当然知道了,七年让她将自己从血海尸山中打捞而起,勒进骨血里的荆棘被踩碎在脚下,仇恨不再成为枷锁,她是那片深渊的主人。
沈昌听见这话,脸色竟然都有些泛白,沈追却风轻云淡笑了一声,“赫连将军不必提醒,追心中有数,只是家事,不劳挂心。”
众人又齐齐松了口气,赫连昭也不在乎,“是在下多嘴了,对了刚不是要查么,那就查吧。”
侍卫从河中捞起那个被南念一刀斩在肩膀的刺客,由于失血过多脸色煞白,像是只有一口气了。
沈追让人拿来披风,十九给南念穿上,众人检查完毕,沈追上前问道,“可查出什么了?”
那侍卫摇了摇头,“回殿下,这人衣衫太干净了,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多半是死士。”
十九忽然跪下声泪俱下地说,“启禀皇上,这刺客将太女和世子都拉下水,大呼是世子刺杀太女。”
沈昌惊怒交加,转头问刚缓过来的沈平絮,沈平絮也是受了惊吓,脸色有些苍白,“可有此事?”
沈平絮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沈昌咳了两声,付公公在她身后低声劝慰道,“皇上息怒啊。”
沈追见状瞥了一眼地上还剩一口气的刺客道:“皇上,夜里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不如暂时将这些人收押,容大理寺彻查,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沈昌也知道自己撑不住,摆了摆手,“依庆安侯所言。”
赫连昭冷眼瞧着沈追,“大梁的大理寺可最好不是只有个名头,在下的耐心可不是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写一半被拉去帮忙,没来得及写糖。
第59章 五十九
沈昌先率众人回了寝宫,留下大理寺众人收拾刺客整理现场。赫连昭径直向南念走了过来,沈追不动声色地将人挡在了身后,赫连昭也不以为意,只没头没尾道,“既然如此,看来臣也不必多虑了,臣告退。”也不等人回话,径直自己上了马车走了。
沈追眯了眯眼,这人真是不肯吃一点亏。转头见人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忽而回头道,“世子去哪里?孤正巧带你一程。”
南念一听沈追这话就知道她生气了,此时两人身旁又没人,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叫了,南念心下理亏,小心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还能回侯府么?”
沈追听他这软软的调子,半晌无言,心中气散去了大半,无奈道:“冷不冷?”
南念吸了吸鼻子,顺杆爬道,“今日不小心落水,王女还要凶我,心冷。”
沈追挑眉看他,心道,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学到的这些油嘴滑舌,小狼崽子摇起了尾巴,她倒无言以对,只得抬脚往前走。南念以为她犹在生气,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沈追行到王府的马车前,停住脚,一时间南念来不及反应,脚步未收,眼看就要撞上沈追,谁知道沈追忽而极快地转了个身,南念径直撞进了沈追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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