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笙怕死,怕死极了。
“呵”,那人轻笑了声,起身朝床边走来。
令笙紧张的很,生怕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捂住半只眼,咽了咽口水,往后挪了半屁股。
薄薄的床帐子猛地被掀了开来,他的脸如刀锋,眉似修竹,眼若桃花,好一个绮丽的美人。
然而,令笙却感觉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心凉心飞扬,“怎...怎么...是你?”
眼前这人,不是晋宁又是谁?!
晋宁笑成了一朵菊英,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如此的悲恸欲绝,“正是本公子!”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令笙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何自己两次落水都能撞见晋宁。明明前世之时,自己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之情。
莫不是自个儿失忆了,真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得要这辈子来偿还?
这句话似乎问到了晋宁的高兴之处,他笑的愈发明艳。“今夜本公子正饮酒作乐,忽然船身一震....”
令笙恨不得以头抢地,大呼苍天无眼。可晋宁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言语如刀,一遍又一遍的凌迟她的神经。
“就见某人撞昏在水里,巧了,这人还是本公子的仇人,你说本公子是救还是不救?”
令笙呵呵呵一阵哂笑,“当...当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可救了她,本公子心里却不大痛快,那该如何是好?”
令笙想了半刻,试探性的说道:“要不把她再扔下去?”
反正她会凫水,洛水统共就这么宽,她游两个来回都不成问题。这救一回,扔一回的,正好一笔勾销。
晋宁可不这么认为,“本公子向来怜香惜玉,好歹是个女人。这若传了出去,我的脸面还往哪搁?”
诚然,晋宁的脸面被剥的只剩一星半点了。然,那也不能不要是吧。
令笙呆若木鸡,方才他说,好歹是个女人。
好歹是个女人.....
她不敢置信的瞧了眼自己的衣服,发现身上穿的已然不是先头自己的那件,取而代之是一件月白长袍。宽宽大大,似乎是晋宁穿过的样式。
一时间,仿佛提前坠入九天阎罗,遍问彼岸花开。
“你....我的衣服....”
晋宁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前无二两肉,本公子可没兴趣,你的衣服是丫环换的。”
令笙松了一口气,随即不爽的努嘴。馒头哪怕偷工减料缩水了,那也是馒头!
“多谢公子相救之恩,只是现下时间不早了,小女子不便多做逗留,还请公子恕罪。” 言外之意便是:你赶紧走,你走了我好起身离开。
令笙说的诚恳,这地方她多待一刻都觉得会短命数年的功夫。
晋宁斜倚在床沿边,抄着手笑盈盈的说道,“不忙,我既救了你,好歹也要知道你的名字不是?”
“这不大好罢,小女子尚未出阁,怎能告知外男名讳?”
“可你现在,”晋宁轻飘飘的瞥着她,“正躺在我这个外男的床上,穿着我这个外男的衣服。”
贱,贼贱,晋宁笑的忒特么贱了。
“就没有别!的!屋!子!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晋宁颇为无辜的说道,“没有,再说你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总不能睡在仓库里头,穿下人的衣服罢?”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令笙恨得牙齿痒痒,她乐意睡仓库、乐意穿下人的衣服啊喂!
“怎的,你是嫌我这件屋子配不上你?”他的声音里染上了霜月之味,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令笙很想说是,可是她不敢。传闻晋宁霸道野蛮,连宫中的公主也不尽得放在眼里。打死个把她这样的人,简直如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故而,只得昧着良心道,“不敢,不敢。公子风光霁月,龙章凤姿,简直如仙人下凡。能近前这般瞻仰都已是我这等小女子的福分,哪还敢嫌弃?”
一番话说下来,令笙的肚里翻江倒海,差点没把隔夜的剩饭给吐出来。
“既然如此,那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啥子?!
令笙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掀被起身。“这...我若在这睡,那岂不是占了你的地方?委实是不妥当了些。”
“无妨,我自有去处。常言道送佛送到地,你今日且在这好好休息,待明日我亲自送你回家。圣上常常教导我,做事要有始有终。”
令笙的嘴巴里跟嚼了数两的黄连一样,苦得发疼。“呵呵呵呵,那就多谢公子了。”
晋宁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一拂衣袖施施然的走了出去。随即,外头竟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令笙再也按捺不住了,飞奔过去想要拉门阻止,奈何还是慢了一步。
身为一个上下两辈子都是妥妥的弱女子的她,自问没有徒手断瓦片,胸口碎大石的本领。因而,只得眼睁睁的听着他们纷纷离去。
晋宁这玩意,分明是想把自己往死了玩啊。
想明白了这一点,方才那七上八下的心反倒是慢慢沉静了下来。这屋子不大,四四方方。内里的陈设却颇为讲究,错落有致。
房内的梁木上雕刻着飞鸟的花纹,做工精细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而飞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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