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有天大的事,那也是明天的事了。此时还有些寒意,令笙搓了搓脚,窝进了被子里。
蒙上头,诸事不想,一觉睡到了天亮。
......
昨日还艳阳高照的日头,今日起来却灰蒙蒙的一片。街头柳树的横枝上,有乌鸦引项哀鸣,惊醒晨光。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将将停在了宋府的门口。
令笙面死如灰,目光涣散,喉头仅存一口仙气在支持着她。起先她还心存侥幸,以为晋宁保准不知自己是谁。等他问起来的时候,她便随意编一个身份,糊弄过去。
哪知,他半句没问,拎了人径直来了宋府。
守门的小黑子睡眼惺忪的推开大门,方看了一眼,那丁点的困意顿时被丢去了爪哇国。脚下生风,一溜烟的跑去禀告了。
这也无怪小黑子见识浅短,性子鲁莽。任由谁一大早的瞧见二三十人浩浩荡荡的站在门口,也会被这气势唬上一跳。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令笙就瞧见她那久违蒙面的阿爹匆匆赶了出来,这倒是托了晋宁的福气了。
他的模样一如经年,脸上的皱纹不多不少,华鬓处上,精神健硕,不见老态。
宋秋明理罢衣袖,当心一揖,恭敬的说道,“世子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能当官的,个个都是人精。当初宋秋明选小黑子当这个门卫,正是瞧中了他的这股眼力劲儿。但凡这盛京城中的,就没有他不认得的马车家徽。
晋宁看着令笙,隔着帘子悠悠然道:“宋大人不必多礼。”
令笙也很是无奈,她也不想对晋宁坐一辆马车。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事皆难,半点不由人啊。
她不过是在马车下磨蹭了片刻时间,婉转表达自己不愿同他一骑的意愿。就被他蛮横的拎住后领子,拽上马车。
令笙又听见他爹问道,“不知世子爷今日怎的有空驾临寒舍?”
晋宁朝令笙抬了抬下巴,又瞅了眼帘子。令笙闭眼提气,生无可恋的撩了帘子,跳下马车。
门,依旧是那扇门。人,也依旧是那个人。可惜,花开无同时,昨日同今日却有莫大的差别。
令笙看他爹的表情由疑惑转而震惊,又由震惊转为狂喜。她便知道,先前做的那些努力大半都白费了。
“笙儿,怎么是你?!”
令笙讪讪一笑,气息奄奄的喊了句,“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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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回礼【改】
桐花半亩,静锁一庭愁雨。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胧胧细雨。浅浅的云烟似笼纱弥漫在令笙的周围。她的腰肢不足盈握,淡青色的宫绦系在其上。末尾还坠着两颗明珠大小的银铃,随着她轻轻移动,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亭亭玉立,风姿绰约。在模糊的视线里,仿若瑶池仙子下凡尘。
把随后下车的晋宁,看得呆上一呆。
唔,这衣裳果然衬她。
她爹素来是个阴险的,明明内里已是欣喜若狂,可面上却端着一派平静,还杂夹着丝丝担心。
“笙儿,这大清早的,你怎么与世子爷....”
这未说完的话,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若不是重生一世,令笙怕要被他骗了过去,以为是真在担心自个。前世种种,直至弥留灯枯之时,她才看得明白。
她爹宋秋明,出生于沄洲枫县下乡村。宋家祖上都是根正苗红的庄稼人,虽说不上富裕,然也是衣食无忧。
至于她爷爷这一辈,已算是村中数一数二的人家。她爷爷子孙缘薄,年过中年才得了她爹这么一个儿子,是以宝贝的很。
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他宠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模样,四里八乡都极不待见。
待她爹长到六岁时,村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道骨仙风,在村口见到正在打鸟的她爹。
她爹打鸟与别人不同,旁人十发石子也不见得会捋下来一只鸟,然她爹却把把都有收获。那算命先生一甩拂尘,对她爷爷说,此子不凡,他日必能登阁揽雀。
她爷爷回去后,日思夜想揣摩其中的深意。最后咬牙一个拍板,将她爹送去城里的私塾念书。
彼时,念书是个奢侈的活计。平常的百姓根本就供不起,村里人都说她爷爷白日做梦魔怔了。
然,她爷爷深信不疑。为此,几近掏空了家底。好在她爹争气,同光五年中了个二榜进士。
从一介白衣到如今的光禄寺少卿,她爹花了不过九年的功夫。这在大昭,实属难得。
从前她总觉得她爹有多么多么的了不起,后来才知,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些代价其中就包括了,她和她娘流落街头的那几年。
抢话是一门子技术活,要求既然精确完整的表达内容,又得要把握好时机。是以,令笙摸了摸鼻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得先机说道:
“我昨晚溜出去玩,不小心掉在洛水里,是晋宁公子救了我。”
时间、地点、人物、起因、寥寥几句,就一一交代清楚了。令笙很满意,悄悄的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
不料一旁的晋宁见她这番动作,笑得更欢快了。
她爹皱眉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能偷跑出去?实在是没有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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