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淳脸上不住有些颤抖,没料到谢檀竟然在自己与蒋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百里春晴的身子状况,也竟然在知道的情况下,也愿意将她娶过门来。
谢檀继续淡淡说道:“因而我想,除了因百里氏倾塌在朝中再无可用价值之外,这才是皇后必要肖衍与她分开的根本原因……皇后是想将肖衍推上皇位的,而以肖衍对她的感情,就算他有朝一日坐上了龙椅,恐怕也不会纳妃,可若是一朝天子没有孩子,这才是皇家天下最大的危机。”
“等等等等……”叶淳也起身,走到谢檀身前,直直地望住他的双眼,“叶某不关心天家之事,但就问你一句话,你既早知此事,为何还是孤注一掷地要娶她?你就不怕你们谢家也落个无后之果?”
谢檀唇角轻扯一下,连笑都懒得假意露出:“您与我父亲是至交,论理我应当称您一声叔辈,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对她有几分感情,这些年,您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她这个人,不是她身后的家门,更不会是她能不能为我产下一子半女……”
天气炎热,谢檀中衣有些汗透,表情凝重得却如冬之霜露。
叶淳盯了谢檀半晌,才低声开口:“你这桀骜性子,倒与你爹一样。叶某虽没有经历过感情之事,但我此时打心底欣赏你。”
说着,拍拍谢檀的肩膀,咧嘴笑了笑:“身为您的军师,一定会依您所愿,助您一臂之力的……嗯,我说的是洞房之事……”
谢檀苦笑一声,脸上渐渐恢复了正常,又斜眼如丝般打量了一下叶淳,正声道:“至于你与蒋策合谋瞒我此事,论军法,当如何处置?”
“嗯?你早知道我与蒋策知晓?”
“两个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总是背着我窃窃私语,一看便知。若不是对你俩熟知,必会怀疑你俩有鬼,”谢檀复坐回榻上,“如此,军师不如就戴罪立个功,赶快将军中探子给我找出来吧!”
叶淳吹着口哨,一脸轻快愉悦地从谢檀营帐中出来,见到一直候在帐外的灵南,只道:“别担心了,其实将军早已知晓夫人身子的状况,既然肯娶,便是不介意今后会面临的状况……”
灵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将军不介意就是最好,我其实也只是怕夫人又再受一次伤,也是逼不得已之下,才请军师去探一下将军的态度。那……将军知道那碗绿豆汤,其实根本不是夫人送的吗?”
“应当是没有察觉吧,他看起来还蛮开心的样子,”叶淳转了转眼珠子,谆谆教诲般地说道,“既然我们都愿他俩能好好在一起,那便按原计划进行吧,主要是夫人那边的态度,你得没事儿就多在夫人跟前提提将军……”
“嗯,”灵南笑起来,朝叶淳福身,“军师是夫人的恩人,若夫人能从此离苦得乐,灵南愿来世给军师做牛做马,以报答军师之恩!”
叶淳没想到这个小丫鬟竟能对百里春晴如此衷心,想来自己自从得知谢檀的心事起,这十余年也是颇多伤神,也只愿谢檀能一解夙愿,与百里春晴长相厮守罢了。
“好了,绿豆汤也给夫人送去吧,就说是将军安排送的,”叶淳安排道,“最近这小子也不知道成天在想些什么,契丹虽则重要,但好歹有我和王福顶着,夫人那边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还得靠他自己才行。”
“契丹那边……有动静?”灵南有些恐惧地捏出了一手汗。
叶淳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军机大事,秘不可宣。”
灵南诚恳地点点头,又从旁火堆上煮的绿豆汤中舀出滚烫的一碗,小心地端着而往百里春晴的营帐走去。
又刻意绕到营地外,路遇草丛中有一束正艳的野花,顺手也摘下,捧在怀里。
掀开帘帏,见百里春晴正独坐床榻上绣着绢帕,好奇问道:“小姐怎有如此兴致,从前不都最讨厌女红了吗?”
“如今身份不一样的,也不如从前一般时时有人服侍,将来我俩要去了江南,不也得自己缝衣织被……”百里春晴头也不抬,手指笨拙地摆弄着手中针线。
“就算将来有那么一天,也有我服侍小姐啊,小姐永远都不必做这些事。”灵南放下汤碗和野花,拿过百里春晴手中的东西。
百里春晴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脖子,一眼看到灵南拿来的东西,颇有些好奇地望着灵南。
灵南一针一线地绣着那绢帕,似觉察了一双疑惑的目光,便答道:“是将军命我给你送来的,如今天气酷暑难耐,绿豆汤可解热下火……将军也说小姐你喜欢各式鲜花,这蛮荒之地的确难寻,而近日战事不稳,将军本也操劳,对小姐还是颇费苦心呢。”
百里春晴抿嘴笑了笑,也不多言,拿起那一束野花放在鼻间闻了闻,只觉一股幽然清香,再想起那日谢檀骑马带自己而去寻那一片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脸上不禁浮出一丝滚热。
而灵南恰好抬头,瞥见百里春晴脸上的微妙神色,张大了嘴:“小姐,你……你怎么……脸红了啊?”
“哪有!”百里春晴忙将野花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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