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冯霁雯感觉自己只有听着的份儿。
这人脑子反应太灵敏了,她单靠自己思考的话,有些不大能够跟得上……
“今日又有人传信与夫人——”和珅看了看手中字条,道:“可见咱们当真是被人给盯上了。”
冯霁雯便问:“所以爷让我与希斋这几日来英廉府暂住,不光是为了躲避袁家暗下的手段,实则还是想避开这些暗中布下的耳目?”
和珅微一颔首。
冯霁雯望着他浸在余晖中的侧脸,虽然刚刚得知自己被人给监视上了,但此时站在他身边,却仍觉得十分安心。
他总能在她所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将一切都安排的如此周全详细,常人想到与想不到的,他皆能够顾全的万无一失。
这人生,这头脑,简直就是……开挂一般的存在啊。
“夫人这段时日就暂时先住在英廉府上,待我忙完袁守侗一案,抽出手来好将此事查明,清除后患之后,再来接夫人回家。”和珅含笑说道,“夫人若是想见我了,便让刘全儿去刑部寻我。”
冯霁雯听到前面几句的时候还觉得挺靠谱儿的,可待听到最后之时,却又莫名觉得他眼中的笑意有几分促狭。
什么叫……若是想见他了?
是她会错意了吗?
冯霁雯不自在地转头望向前方,佯装平静地“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和珅闻言扬起唇角。
……
翌日,袁守侗一案正式开堂审理。
刑部大堂中,出乎众人意料,袁守侗竟对谋划刺杀圣驾罪行供认不讳,并供出了白莲教在京城以及山东等地的藏身联络的几处地点,有问则答,认罪态度十分诚恳。
同昨日在刑部大牢中对待和珅之时那副宁死不屈的态度可谓判若两人。
和珅当晚将折子拟好,次日早朝之上连同袁守侗的供词一并递呈。
乾隆看罢龙颜大悦。
和珅不仅将袁守侗策划行刺一案里里外外挖了个清清楚楚,将其罪名罗列完整,更令乾隆称心的还当是那几条有关白莲教的供述线索——
乾隆连做梦都在想着要如何剿灭白莲教这枚眼中钉,肉中刺。
“怪不得白莲教多年以来能在山东附近一带如此活跃,原来背后竟是得了袁家供给。”乾隆放下和珅所书奏折,冷笑着说道。
这下袁家彻底垮台,于白莲教而言无疑是一大重击。
故而此次于团河行宫之中虽有惊险,但能借此剜掉如此一大毒瘤,无疑还是十分值得的。
大快人心!
乾隆当朝大为称赞了办差得力的和珅一番。
“依众位爱卿之见,袁氏一门该当作何处置?”乾隆发问道。
金简站了出来。
“回皇上,自古以来以下犯上,企图谋逆皆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加之袁家又同前朝余孽白莲教有着诸般勾结,依臣之见,袁守侗一案理应重惩不怠,以儆效尤!”
其身后的王杰闻言无声冷笑。
往前金简在朝中与袁守侗关系最近,二人向来是一唱一和,互圆其说,这才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金简先是举发袁守侗,眼下又带头进言要严惩袁氏一族,这脸翻得,可比翻书快多了。
他若真是出于公正之心还且罢了,可任谁也看得出,这只不过是他企图再次与袁守侗撇清关系的一种手段罢了。
紧随金简其后的,还有十余人。
十余人中,皆是赞同重惩此案者,一致认为袁氏满门理应受到株连。
“和珅呢?”乾隆抬起眼睛看向站在后首的和珅,问道:“这案子是你一手办成的,你有什么看法?”
和珅站了出来,微微躬身垂首。
“奴才以为袁守侗带头策划刺杀圣驾,实为罪不可恕,按律当斩首示众。”他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地温润平和,说到此处略微一顿过后,却是道:“但袁家身为山东百年世族,多年来在山东一带深重百姓倚重,倘若此番处置过重,只怕稍有不慎便会再遭白莲教利用,借故挑起民愤——”
此言一出,以金简为首扬言要重惩袁氏一门的一干大臣们,当即就欲出言反驳。
“启禀皇上,臣认为……”
“先让和珅把话说完。”乾隆出言打断了李怀志的话,示意和珅继续说下去。
李怀志讪讪应是,被憋得满脸通红。
“再者道,祸不及妻儿,法理亦不外乎人情,袁守侗纵有滔天过错,但经查实,除了其手下的几名亲信及山东族人之外,其大部分家眷都对袁守侗存有谋逆之心毫不知情,实属无辜。”和珅道:“故而依奴才之见,此案该严惩者理应严惩不怠,但无辜遭受牵连者,亦不宜赶尽杀绝,以免适得其反。”
末了又道:“白莲教最常用的伎俩便是煽动民心,借故诋毁朝廷,倘若万岁爷此番对袁氏一门从宽处理的话,当让白莲教无空可钻,更能显示朝廷仁慈,龙恩浩荡。”
乾隆闻言暗自思忖了片刻之后,颔首道:“和珅之言不无道理。”
这让金简等人还未有机会说出口的话尽数都憋在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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