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此说来,这块玉的主人竟是多罗额驸?”冯霁雯愈发感到惊惑。
多罗额驸,傅恒长子福灵安。
她印象中仅见过一回而已,说是陌生人亦不为过。
可昨晚她却在那名黑衣人身上摘下了这位额驸的贴身玉佩。
“莫不是被他人盗用,蓄意污蔑多罗额驸?”她下意识地问。
因有傅恒夫人在,故而她与傅恒府向来还算交好,虽同福康安有些过节,可绝不至于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更别提是这位没有任何交集的多罗额驸了。
和珅却道:“我听秦顾说,他在那名黑衣人身上闻到了极浓的酒气。”
冯霁雯点了点头,旋即皱眉。
即便是吃酒昏了头的多罗额驸,却也完全没有理由蒙着面专程来杀她吧?
“此事定有内情。”和珅道:“可这番内情,由傅恒府着手来查,要比咱们自己来查更为妥当。”
话末,又饶有深意地道:“也更为省力。”
冯霁雯听得懂他的用意。
天子脚下,出了这等险事,他们没有报去官衙或是上达天听,而是将这几乎可以定罪的线索交还给了傅恒府,一来可谓是给傅恒府留足了面子与处理的余地,以及尊重信任,二来正如和珅所言,也省力许多,免去了诸多阻碍。
眼下他们要做的事太多了,为免分心,实在不宜将更多的精力耗费在这等曲折且没底的事情上。
依照傅恒的为人处世,他定会详查此事,甚至即便真与多罗额驸脱不了干系,也必定会给出一个合理的交待。
虽是对和珅的做法没有异议,可冯霁雯难免还是觉得此事疑窦丛丛。
但她无意将注意力多放在此事之上,继而欲向和珅问道:“景仁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和珅虽明面上不参与英廉府之事,外头还有数不清的人背地里将他唾弃为忘恩负义的小人,可私下里的作为,却怕是渐渐地瞒不过景仁宫的鼻子了。
和珅正要开口答她之际,却听外间传来一阵隐隐的说话声。
冯霁雯闻声将秦嫫唤了进来询问。
“出了何事?”
“方才小亭从刚回来的虎子那里得了消息,说是护城河里淹死了人……”
冯霁雯拧眉。
秦嫫非是喜好讨论是非之人,更遑论,护城河淹死人,说得不厚道些,并非是什么稀奇之事。
除非此人的身份不寻常。
而果然,正如她预料的那般——
“人是傅恒府的大公子,多罗额驸……说是连人带马,一块儿跌进去的。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探不出气息了……”秦嫫压低了声音说道。
冯霁雯大惊。
她看向和珅,只见他眼中亦有意外之色。
堂堂的多罗额驸,如何会失足落入河中溺亡?
这事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蹊跷。
更何况才刚有了昨晚之事……
“该不是……遭人所害?”冯霁雯内心的惊疑强压不下。
然事实证明,她猜错了。
多罗额驸落水身亡,并无过多隐情。
一来有人当场亲眼瞧见了他独身一人骑马落水,只是河水湍急,难以及时施救;二来,经查验尸身,可以断定其落水之前饮酒过度,故而死因被归咎为醉酒落水。
傅恒府与额驸府转日便挂上了白绫,报丧的下人也奔往各府去了。
和珅亦前去吊唁,折返之时与冯霁雯说起傅恒,只道病情又有加重的迹象。
冯霁雯听罢,长叹了一口气。
“那事情可有眉目了吗?”一码归一码,虽然傅恒府丧事当前,长公子英年早逝让人悲叹,但事情的真相同样重要。
和珅点头。
“已然查清了。”
“查清了?”
竟查得这么快。
537 疯癫
两日过后,是傅恒夫人的生辰。
阖府上下年年都要认真操办的生辰宴,今年因有这桩白事在,显是办不成了。
饶是如此,冯霁雯仍与王杰夫人相约今日一早出门,在宝华楼相见,后再一同去往傅恒府。
宝华楼是傅恒夫人平日最常去的,故而二人想着随便挑些合眼的首饰一并带过去。
冯霁雯由和珅陪着来到宝华楼时,时辰尚早,铺中不过刚开门做生意而已,是以还未见王杰夫人过来。
“和大人,和太太!”
铺中的掌柜连忙亲自将人迎了进来,一面吩咐了人去冲泡上好的龙井待客,一面随在冯霁雯身侧眉开眼笑地道:“太太今个儿可真是来巧了,铺里才刚来了一批上等的货|色,其中有上回您看中却卖断了货的和田玉水仙花簪子,还有江南驻颜阁的水粉,许多新样式的首饰头面绢花也都是有的……都是昨个儿才到的,连夜归置好,还没来得及往上摆呢,这不,太太您还是头一位沾手的!”
“挑些素净的来瞧瞧。”不及冯霁雯开口,和珅便笑着说道。
掌柜忙不迭应下,将二人请到专待贵客的内堂落座下来,便亲自下去准备了。
待王杰夫人来时,冯霁雯手边大大小小的首饰盒已然要摞的半人高。
“怎买了这些?”王杰夫人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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