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迷路!居之样忘记自己绕了几条此地典型的石阶巷弄,也许十条、十一条,也可能只有一条,否则怎都是一样景致——夹道花朵多得犹似绒毛的小小路子,比人体肠道复杂,但不至于困住他,他最终还是来到了女人写在他掌心的Kaiserin,就算字体已因雨水而消失,不,正确来说那字体因雨水侵渗他的皮肤,融入他体内,宛若在他深处装了卫星导航,教他直捣Kaiserin内部!
居之样进入饭店礼宾大厅,浑身淌流雨水,弄脏了亮的粉红大理石地板,一大簇玫瑰插在他正前方,每朵奇大,艳丽堂皇,仿佛刻意彰显他的不伦不类,几个衣着高贵正式的男女带着轻笑行经他身边。
“先生,请用毛巾。”饭店人员倒是机伶解除他的窘境。
“谢谢。”居之样接过毛巾,盖住头脸。这雨把他弄得狼狈不堪!
“先生,躲雨吗?”饭店人员忽然一问。
“不。”居之样也答得极快。“我找Regen。”他不躲雨!
饭店人员缄默了一段时间,使得居之样回神,拉下毛巾,露眼瞅看。只见饭店人员亲切微笑,而后很不专业地转头顾盼一下,才低低对他说:“Regeri小姐不在我们饭店——”
居之样一愣。
饭店人员更加压低声线,说了一个金额。“你是记者吧……下雨天还要追着明星跑,真辛苦。”曲肘轻撞居之样身侧,他好心地道:“怎么样,先生,我可以协助你达成工作结果——要买条消息吗?”
居之样归还毛巾,说:“不用了。”他要自己解决,解决耍弄他的女人!
何蕊恩接了一通柜台打来的电话,说要告知海英,杜先生的学生回来了,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医务室医师正跟着他搭电梯上楼。
Segeln的医务室医师,那个头发短短的、软软卷卷的,眼睛如同南洋黑珍珠,微笑表情很像赫本的美女,何蕊恩记得她的名字正是叫做什么甜心、甜美、甜蜜……甜死男人不偿命之类,那名女医师甜得教男人个个心甘情愿让她扎针、剖肚、锯开头盖骨!
“他自己就是医师!”何蕊恩打断电话那端的报告。那个男人热衰竭,不需要太多甜!他应该好好补充流失的盐分,大把的盐分,把自己像腌萝卜干一样腌起来的盐分!“不要浪费旅店资源,他在这儿投宿可没付半点费用,我父亲不是慈善家——”
“你在跟谁讲话?”海英在角厅赶“人生的三个时期”,怎么也赶不完,偏又听见表妹激动的说话声,于是,丢下画笔,穿过两道金穗长帘拱门,走下三级台阶,来到视听间一探究竟。
何蕊恩见表哥出现,挂上电话,说:“没有。”
“没有什么?你是以为我瞎了,没看见你刚挂掉电话吗?”海英走近她。
何蕊恩拿起遥控器关掉嵌在大壁炉造型电视柜里的大屏幕。“我连电视都关掉,不吵你制造仿冒品——”
“何蕊恩!”海英低吼。
“我和爸爸约在楼下吃晚餐,你自己叫roomservice。”何蕊恩悠缓自贵妃躺椅站起,轻柔优雅地拉理裙摆,让每一朵扶桑花开出来,绕着栀子色丝料,衬映她光滑细致的膝盖。
显然他忙着将人生赶得焦头烂额之际,她连那双明星腿都铺过粉了。海英酸溜溜地想。他这个表妹外表完美得令人牙齿打颤,骨子里乖张、叛逆、任性至极,除了亲近的家人,谁也不知道她其实是恶魔多于天使!男人当她是女神,是啊,在他看来,维纳斯、黛安娜都不是好东西。
“我会叫一桌大餐记舅舅的帐。”海英语气有点怨忿。
何蕊恩拨顺斜拽一侧的波浪长发,浓密翘睫微垂,半掩美目。“别吃撑了,女人最讨厌男人在床上大着一颗愚蠢肚子——”
“你这话最好在影迷面前说看看。”还圣洁天使咧!海英都快被她给搞疯了。“要和舅舅吃饭,快滚吧!别让他等了半天又落空。”
“你比未央姊啰唆。”何蕊恩趿着高跟凉鞋,走出海英的视线,每一步都是那么袅袅生姿、婀娜动人。
猫妖精!海英暗啐。哪是要去吃饭,去让人看才对!
打开门的瞬间,对面的门也开了。
这顶楼奢华套房,每两间一个区域,共享金碧辉煌大门厅。罗马式墙镜面面晶亮,浮雕烛台光芒晕蒙如少女泪,喷溢玫瑰幽香。
又是玫瑰!这地方的旅店是不是约好今天全插上带刺玫瑰对付他!眸光稍一往墙镜流转,不意外看见对门房客——一位女客——一身配得起这旅店的华丽穿戴。
居之样先是瞧着踏出门的女性双腿,一双很美的腿,腿围除以腿长绝对是一个黄金比例数字,曲线性感诱人,宛若象牙雕磨的艺术品。居之样想起何蕊恩的手臂也跟象牙一样,细致纤巧,寸寸唯美……那个可恶的女人!
“你在偷看我吗?”娇滴滴的语调隐含得意和取笑。
居之样凝顿神思。
“怎么样?”墙镜中那双穿着珍珠编结凉鞋的女人美足优美挪移,像跳舞,白皙脚背脚踩一线延伸到趾尖,轻点着图案考究的铺碍地面。“很美吧,这鞋是为葛莉丝·凯莉而制,不过,现在是我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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