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片。你应该看过了。”居之样关闭播放,戴上睡眠用耳机,侧身眯眼。
安秦兴致被打断,扯扯唇,将白色贝雷帽戴回头上,瞥一眼大学长的背。“再十五分钟要着陆,罄爸叫你绑好安全带,免得出意外。”他离开床中,站在窗边,拉下帘罩,走出狭隘的卧室舱。
意外?最好是来个大意外——他现在需要强烈的碰撞,把蕊恩的形影撞出他脑海,将他那颗被她寄生的心,撞出胸腔外!
光喝酒无法慰藉他!光看片子无法慰藉他!光听歌曲无法慰藉他!
Scheie!是谁换掉安定心神的水晶音乐!
我
也来
唱首甜蜜短歌
在你睡时
缭绕你
梦境
噢
反穿睡衣
只为
看见你
所爱的人
Regen的声音,不,蕊恩的声音,通过疯狂卷曲的导线,像小鱼苗钻出透声网,穿行他耳道,游进他脑海,膨爆成一个美丽人形,那脸庞当然是蕊恩!
她以美人鱼的模样坐在波浪拍打的岩石上唱歌,海风吹开她胸前的发丝,她下半身的鳞片翻闪若宝石,薄透地飞脱,现出她两条裤修长腿,她站起身,赤裸地,唱着歌走来,朝他走来,朝他唱着歌赤裸地走来——
哪有这回事?这不对!当她变成人,她的歌声应该停止才对!
猛地扯掉耳机,居之样烦躁地下床,戴上眼镜,跑出卧室舱。“罄爸、罄爸——”大声吼叫,冲下楼梯到座舱。
座舱里,所有视线往他身上集注。
“之样学长,要降落了,你这样很危险……”一个学弟出声提醒。“这次的驾驶是新手——”话未落定。
砰地巨响拉开刺耳磨擦声,机体震震荡荡。居之样踉跄地往前仆,大掌抓住椅把。
“靠!又来了!那个笨家伙这次该不会是忘了放机轮,用机腹着地吧!”有人叫骂起来。
“没在战地被打死炸死,却要死在那家伙的烂技术下,我不甘心——”又一个学弟鬼吼着。
“安静点儿。”杜罄解开安全带,从最后一排、最宽敞的那个位子站了起来。他肩上的青鸟展翅乱飞。“你们吵什么?”
飞机仍在颠簸状态。“这种程度比不上一场小地震,吓成这样,简直丢我们无国界的脸。”看着兔崽子戴白帽的后脑勺,他念了几句,在摇晃之中,行过走道,眄睨从楼上卧室舱冲下来的家伙。
“大学长——你有什么事?”隐怒的语气。这个将来要担当组织头领重责大任的臭小子,在此趟出队任务里,被他抓到几次心神不宁开错处方,这帐还没算,臭小子又想搞什么乌龙?
“我要离开荆棘海!”
机身剧颤,仿佛在跳。这次,没人鬼叫吼骂,竖耳听着大学长的“离职告别演说”。
“我要离开荆棘海——”
“去哪儿?”杜罄老师嗓调镇定得像座山。
大学长居之样挺直身子。“去做爱!”
全体傻眼,屏息——大学长讲话果然很具气魄!
“这种事不需要离开荆棘海,”杜罄老师平声对应,给了指点。“0边境很方便,要不,你们不也常在宿舍开化装舞会——”
“我要去找蕊恩!非蕊恩不可!”大学长失控般地道。“她纠缠着我、从未放过我,罄爸,你知道吗,她是个妖女、女巫,我如果不把她揪出来狠狠吻一番、教训一番,我会——”
“罄爸,”安秦学长打开通往驾驶舱的门,探出半个身子,半举手臂,指指背后。“那小子的降落技术一次比一次好了——”
“安秦学长……”哀喊四起。不是因为不认同安秦学长的说法,而是他打断了大学长精采的“演说”。
蕊恩、蕊恩,蕊恩是谁?话题正精采啊……
“别叫了,”安秦对学弟们宣布:“大家都还活着。准备下飞机吧,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回到贴满Regen海报的温暖宿舍——”说着,机舱门打开了,一条黑影倏地闪过。
“居之样!”罄爸叫道:“没把出队日志整理完毕,不准离开荆棘海!”
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大学长瞬间已下了飞机。
安秦这才好奇地问杜罄。“罄爸,之样什么事要离开?”
杜罄说:“听着,安秦,只要是执行增产壮大组织的神圣工作,我一定准你们放假。所以,你也要努力找个女人……”
Regen、Regen、Regen!
以为是雾浓雪重影响视线,看错了。居之样独自开车离开邻近国家的机场,通过最后一个检查哨,进入所谓的无国界地区,灰蓝的眼睛开始映现一座一座巨型广告牌,广告牌上是Regen迷濛的倩影。
这儿可不是宿舍红色城堡,更非男寝!那些广告牌、沿路的海报……怎么回事?
居之样拿下眼镜,往衣服摩摩镜片,再戴好。一清二楚。雾未散,雪未停。雪雾中的Regen一清二楚定在他眸底。
过了大河石桥,车子行经堤岸餐馆一带,走港边马路,接码头区中央大道,回组织行政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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