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同走到了马华的病床面前,死死地看着他,脸色苍白。
……
马丁宁她从小到大便在她家附近的一亩三分地绕着圈,无论是读的小学、初中、高中还是到大学均是在家乡里,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也总是那些。
在她的心里,比她小一些的堂弟也应该和她的人生路径差不多,这么顺利的往上读着书 ,考上个本地的大学,毕业了找份普通的工作,成家立业。
当然她曾经偷偷地和堂弟吐槽过:“以后要是有机会,那肯定要考到大城市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时候马华老是抓抓头,笑笑,只是说没关系,他是很听爸妈话的,很少和爸妈顶嘴,所以早也就一直在父母的安排下按部就班地活着。
可现在没想到她头回离家,远赴h省竟是为了那个非他所愿有了不普通人生的堂弟。
前段时间,马丁宁在家宴上见到堂弟的时候,堂弟和从前相比变了许多,变得有些畏畏缩缩,在人前老也不敢抬头。
她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二伯父直接在饭桌上对堂弟恨铁不成钢的破口大骂,直说他现在考在班级的倒数不说,还不念书天天就知道逃课,老师都往他这投诉了好几次,还说堂弟连同学都相处不好,在班上人缘都不行……这么念叨下来,说得好像堂弟一无是处一样。
那时,马丁宁只是看着马华默默地把头低得很低,再怎么被骂也没用把头抬起来,不断往嘴里放着饭,咀嚼着,好像总也吃不完似的,畏畏缩缩的样子和从前大相径庭。
二伯父在后头,在没有堂弟的家族群里很是严厉地说,像堂弟这样发展下去,在这原来的学校里,天天名列倒数第一,估计以后也没有什么出息,没准连个高中都要考不上,他已经从好友那边问到了一家厉害的学校,打算把堂弟送过去,听说那家是全封闭的寄宿学校,要求也严格,在那都能静下心学习!只要去了,肯定能把堂弟身上那些臭毛病给纠正过来。
马丁宁当然是没有反对的余地,她是小辈,哪能对长辈的想法指手画脚,况且在那时,她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本地的教育水平也就那样、堂弟又和老师、同学现在都处不太好,换个环境、换个同学老师,没准什么都顺风顺水了,到时候还能在成绩上有显著的提升呢!
可她并不知道,二伯父说的严格学习,是这么个严格法,她苦笑着。
车窗外的夜景随着车辆的行驶飞快地略过,夜灯似乎都连成了一条线。
此刻的马丁宁正坐在大巴车上后排靠窗的位置,这是今天最后一班从h城到西山学院所在的县城的大巴,车上早就熙熙攘攘地坐满了人。
平日工作日期间,末班车上总是小猫三两只,可今天一早就坐得满满,甚至h城车站那还围着一些上不了车的乘客,这些乘客们都是些长辈级的人物,个个神色匆匆,满是焦躁不安,时不时就有人掉着泪、也有人看起来很是冷静。
可马丁宁哪怕是就这么冷眼看着他们神情变换,都似乎有种刺骨的寒冷从脚底板往上跑,让她不寒而栗,觉得可怕得不愿意多去理解、领会他们的心情,她是领会不到的。
这儿坐着的这些正焦急着、翘首以待地、紧张不安的父母们,正也是亲手把他们的孩子亲手送进去的那一个,当然,马丁宁也不反对这些送孩子的家长,也大多是喊着爱孩子的口号,只是这么以爱为名地,反而给了孩子们最重的一刀。
当然,也包括现在坐在她左侧座位的二伯父,上车之后马丁宁一直看着窗外,一次也没有侧过头看二伯父,她甚至还把身体往窗户的那边靠了靠,尽可能地拉开了距离。
要知道她那时是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情在那堆视频里找着,试图找到堂弟的视频,因为这是那时候她唯一能确定堂弟情况的地方了。
在每一次,当她点开视频,看到别的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被那鞋子狠狠地踹着,被那绝对不细的棍棒抽打着、关在黑屋子里瑟缩在角落的样子……她心底都弥漫着似乎不会散去的浓雾,她不敢想,她的堂弟若是也遇到了这些,能挺过去吗?他喊过痛吗?喊过爸爸妈妈吗?喊过她这个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堂姐吗?
或许都喊了,只是怎么喊都等不到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
这次到h省去“接”也许能回来的堂弟马华的,是她和二伯父两个人。
昨天晚上,她匆匆的赶到了二伯父的家里,还喊来了爸妈,本来想好好地和他们说上一说,求他们先去把堂弟带回来。
那么刚好,人刚聚齐,电视上放着的新闻联播就开始插播了西山学院逮捕及解救活动现场的直播,她眼神紧紧地贴在电视上,一边焦灼地看着,一边同父母还有二伯父、二伯母解释着,她能用余光看到他们脸上神情震惊的样子。
等了又等,她终于等到了堂弟,只是别人都是站着被警察带出来的,可堂弟和另外几个孩子却是躺在担架上被送到120去的,在看到从担架上被拉出来的堂弟那瞬间,马丁宁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全部凝固。
才在电视上看到堂弟不久,二伯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来自h省警方的电话,他们在电话里头说。
“您好,请问是马向国先生吗?我这边和您确认下,请问您是否把姓名为马华,年龄16岁,身份证号码为x的男性未成年人送入西山学院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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