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他……是前天夜里偷闯她卧房,趁她熟睡侮辱她的男人。
那个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语气与那天夜里如出一辙:“阿母,小心呐……”
贾裕转身从谢珧的怀中抽离出来,她低着头,面色并不好看。缓了一缓,像是终于鼓起了一些勇气,她抬头迎上了谢珧的注视。
谢珧面色如常,看着她的眼神虽与往日不同,但并无yin秽下流之意,只像是在逗弄她而已,可这样的行为已是大大的越距。此时的谢珧令贾裕觉得陌生,以往的她根本不会相信谢珧会做出那种卑鄙无耻之事。
贾裕仔细回想着谢珧的变化,似乎是前些日子她准备为他说亲的时候谢珧才开始变得有些古怪,难不成是少年思春难耐,寻思到身边的女子身上了?可按理说不应该啊,都城大把的待嫁贵女,他自己房内也有伺候的婢女,为何要将算盘打在她这个妇人身上?贾裕觉得不对。
小鬟看着贾裕欲渐惨白的面容和那双透着茫然的眼睛,焦急问道:“娘子可有不舒服?可是昨夜淋了雨身子还未好?”
贾裕正想寻个安静之地好好理清思绪,乍一听小鬟的话,便顺着她的意思借坡下驴:“的确是有些头晕。”她对着谢珧道:“我先回房歇息去了,你也忙你自个儿的事去吧。”
谢珧面上含着忧虑,他上前一步,似乎是想确认贾裕是否有恙:“我去请医师来。”
贾裕退开几步,已准备进门,听他这般说,只得冷淡回道:“不用,我休息几个时辰便好。”
她大步疾走,仿若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回到房中后,贾裕将近期谢珧送来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谢珧往日只在节日时给她送礼,近些日子送得有些频繁,她和丫鬟们都只以为谢珧只是懂事变孝顺了,却不知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珧的怪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贾裕将目光落在那块石雕鱼上,这是谢珧回来后给她送来的第一件东西。还记得那时她刚听闻谢珧出游受了伤,很是着急担忧,等谢珧回家之后,她第一时间去看望。那时的谢珧躺在床上,虽是裹着绷带,但精神尚可,她也落下半颗心。第二天,便收到了谢珧这份礼。
贾裕将石雕鱼拿在手中细看,材质普通,雕刻也略显粗糙,不过鱼的形象圆润,倒显得憨态可掬。彼时她只当是谢珧寻着的新鲜玩意儿,没有放在心上。后来,谢珧送的礼便越发的贵重,白玉珊瑚皆有之,待到后面,又会送一些极其名贵的笔墨字画。
贾裕为自己的粗心而惭愧,她早应该想到的,谢珧如今继承的是谢远的遗产,那些佃租财宝尽数相加,也无法这般阔气地去购得这些奢侈物件。谢珧自蜀地归来便有这般大变化,必是和蜀地之行大有关联。贾裕本是想召来谢珧身边的仆从问上一问,可又怕打草惊蛇。
小鬟见她拿着石雕鱼发呆,不由得笑道:“听闻这是郎主亲手刻的,说是要讨娘子你欢心。”
贾裕闻言,愣了愣:“可谢珧并不会石雕之艺啊?”
见她这般说,小鬟也愣住了:“郎主院子里的人都是这般说的,还说郎主为了刻这条鱼,划了好几个口子。”
贾裕低头看着手中的石雕鱼,突然觉得十分怪异可怖,那鱼儿张着口吐着水,宛若濒死之状。她心口一颤,忙将这烫手山芋扔了回去。
“这些,都给我收拾了吧。”贾裕指着桌上的东西:“寻个箱子,放在一处。”
小鬟虽是不解,却也得令,转身便找丫头去寻空箱子。
贾裕眼风扫过桌上的珍珠耳坠,定了定神,单将它挑了出来,其余的吩咐下人处理好之后便独自回了里屋。
她寻了个光线好的地方,仔细将那珍珠耳坠拿在手中端详摩挲,她暗自希望此事只是自己多想而已。世间的珍珠大抵是白色,也有少许是透着五彩光泽,可只有鲛人之泪幻化成的珍珠,在日晕之下,是蓝到近乎透明的色彩,而在月明时又会发出蓝色的荧光。鲛人之泪难得,十分珍贵。青丘九尾一族男子,常用此物来聘求女子欢合,若对方接受,便是认可,男子可坦然求欢。
看着日辉下泛着游离蓝浊的透明珠子,贾裕觉得荒谬至极,她“嗬”得一声笑开了,随即鼻尖一酸又落下泪来,这吓人的场景惹得远远站在帘子外的小鬟一阵胆颤。
——我们娘子不是中邪了吧……
☆、第 8 章 大修
“你可知,什么叫做现世报?”贾裕望着窗外,幽幽叹声。
现世报,小鬟自然知道,只是她觉得贾裕不对劲,说出来的话也不对劲,这般情况她反倒不好回应。
贾裕将手中的耳坠递给小鬟,“你将此物,一并放进箱内。”
鲛人眼泪化珠,贾裕曾在志怪杂记里看到过,而关于那些青丘精怪之风俗,却是年少时她遇见的一只狐魅告诉她的。那公狐狸,也送过她一副珍珠耳坠,只是那一只看着精明,实则比她还要蠢笨,直接就将送珠的意思和盘托出,还问她喜不喜欢。精怪风俗与人伦大相径庭,既然她已知晓又怎能接受。
如今在她面前的谢珧很大可能是由狐魅幻化,而真正的谢珧许是还在外头游玩,也许是早就被这精怪给害死了……想到这个可能,贾裕眼前一黑,她扶着墙,身体颤栗不已。
52书库推荐浏览: 闲林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