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靠近兽群,一虎一豹,咆哮着左右扑来,被他重重一棍扫开。
伴着两声痛苦的呜鸣之声,虎豹身躯飞了出去,在地上接连打了十几个滚,方停了下来。
才扫开起头两只,又扑来两只,亦被他扫荡而去,策马朝着一侧缓坡疾驰而去。
马蹄声中,前后左右,迅速追围上来了十来头虎豹,吼声震天。
李穆夹紧马腹,全速冲上坡顶,上顶的那一刹那,他猛地提缰,一声长啸,借方才的全速冲力和地势之高,驱策着乌骓四蹄飞起,宛若一匹天马,驮着他从面前正扑来的兽群头上腾空而过,飞出了十数丈远,这才落在了地上。
此时,兽群已被丢在身后。
而离那侯离,距离不过数丈开外了。
就在乌骓嘶鸣,四蹄落地的刹那,李穆一个飞身,顺势便从马头上滚落下地。
方才那一幕,将侯离和他近旁之人,看得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又见一团黑影朝着自己的方向疾奔而来,迅如闪电。
他终于反应过来,胆寒发竖,却是迟了。
李穆已至侯离马前,背后长剑出鞘。
一道流水般的寒光掠过,剑锋削断了侯离身下坐骑的两只前蹄。
马蹄从膝,齐齐截断,嘶鸣声中,扑倒在地。
侯离跟着从马背坠落在地,跌了一跤,打了个滚,刚要厉声吼来护卫,脖颈突然一寒,瞬间毛骨悚然。
那柄森冷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而他还保持着方才的跪地姿势。
抬头,他对上了一双冰冷无情的暗沉眼睛。
“你便是侯定之子侯离吧?”
他听到那汉人,操着自己的语言,说出了他的名字。
……
洛神亦懂羯语。
高氏家族的子弟课堂里,有一门功课,便是令子弟学习胡人言语。
执教的,都是投奔南朝的胡人。
李穆一开始用羯语和对方喊话的时候,洛神入耳,心里便忐忑万分。
她和阿菊,还有侍女们,都一起待在帐篷里。
阿菊拿刀守住帐门,她焦急地等待着,又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虎豹咆哮,士兵对阵,帐外有流箭不时飞过,发出撕破空气的尖锐鸣声。
后来,士兵对阵之声渐渐消失了。
她听到自己帐篷之外,仿佛又多了些侍卫,樊成的指挥号令之声,吼得几乎要破了嗓子。
她再也熬不住,不顾阿菊的阻拦,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她没有想到的是,竟叫她看到了李穆单骑冲入兽群,纵马飞驰而过,又闯入羯人那头的一幕。
距离有些远,加上是夜间,他纵马下了缓坡之后,她便看不大清楚了。
等待的煎熬时刻,她只隐隐听到那头传来各种杂乱的呼喝之声。
她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握拳,紧张得指甲几乎都要掐破手心了。
幸而,等待并不是很久。
很快。快得几乎叫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羯人竟就将虎豹收归笼中了,围住营地的那几百人,也退了下去。
随后,她看到李穆纵马归来,手中拖着一个人影,回到营口,将那人丢在了地上。
他独自出阵,擒住了今夜的羯首!逼退了这一群来势汹汹的敌人!
洛神曾听高桓不止一次地向自己描述李穆当日单枪匹马,于千军万马中救回了他的经过。
洛神总觉得有些玄乎。
或许是高桓夸大了他的武功和胆魄。
但是今夜,她却是实实在在,亲眼目睹了他是如何凭着一己之力,扭转局面的经过。
说是震撼,也毫不夸张。
耳畔,侍卫们的欢呼声响得几乎就要震破她的耳朵。
洛神却分毫未觉。
她站在帐篷外,看着樊成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丢下了自己,朝那方向奔去。
远远地,她又看着李穆被侍卫们团团围住了。
人人都是如此的激动。
他的脸上,亦带着笑容,和围着自己的侍卫们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忽然间,转过脸,两道目光,仿佛看向了自己的所在。
洛神心口猛地一跳,竟似有些心虚,慌忙转身,想先躲回帐篷里去。
这时,听到身后又传来一阵狂喜的喊叫之声。
她回头,见是高桓跑了过来。
“阿姊!姐夫抓了羯首!没事了!”
他兴高采烈,双目放光,跑到洛神的跟前,手舞足蹈,嚷了几声,又转身要走。
洛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他的身后。
吓了一跳。
他的臀上,竟插了一杆箭。
想是方才他与侍卫一道和羯人对阵之时被流箭射中的。
只是情绪太过昂扬,没觉到痛,这才丝毫不察吧。
“六郎君,你臀上插箭了!”
跟出来的琼树也看见了,失声嚷了一句。
高桓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停住脚步,顿在了原地。
他慢慢地转头,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抬手,见一掌的血,眼睛蓦然睁得滚圆,惊叫一声,带着那箭,一屁股竟坐到了地上。
“阿弟!小心!”
洛神大惊。
伴着高桓发出的杀猪般的一道惨叫呼痛之声,朝他跑了过去,将他小心地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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