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放心不下别业的那些人,怕他们出事,多问了两句。他就不耐烦了……”嘉柔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现在也不是跟孙从舟置气的时候,她若落入舒王手中,李晔将会十分被动,因此她离开是正确的选择。
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一直到了周至县,才停下来喘口气。这里四通八达,因与多州交界,往来的商旅很多。如有追兵追上来,也能够利用地利之便,顺利地逃脱。
孙从舟带着他们投宿到县城里最大的一家客舍,刚好只剩下两间房,便全都定了下来。嘉柔站在旁边等待孙从舟和云松付账的时候,看到一个人从楼梯上下来,叫住小二,与他说话。
嘉柔认得她,是崔雨容的贴身婢女绿荷,在崔家见过几次。
前几日,崔雨容应该跟崔家的人一起到南边去投奔崔植了,她的婢女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嘉柔走近了一点,听到绿荷要小二去准备红糖姜水,还塞了几个铜钱给他。小二喜滋滋地走了以后,绿荷正要返回楼上,忽然看见嘉柔,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下一刻,她拔腿就要跑上楼。
嘉柔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说吧,表姐是不是也在这里?”
绿荷抬手挡着脸:“这位娘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婢子并不认得你啊。”
“不认得我?我去崔家那么多次,都是你带路。绿荷,你记性几时变得这么差了?”嘉柔冷冷地说道。
绿荷没办法,只能转过身,无奈对嘉柔行了个礼:“郡主。您怎么也来了?是大郎君派您来追娘子的吗?”
嘉柔一听这句话就不对,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崔家一直在给崔雨容说亲,崔雨容都不同意。恰好她知道王承元回了长安,便索性告诉卢氏,自己要嫁给她。卢氏做不了主,只能找崔时照商量,崔时照却把崔雨容关了起来,不让他们二人见面。
崔雨容绝食,削发都试过了,但都没有用。刚好趁着崔时照把他们一家送出长安的时候,她偷偷跑出来了。她跟王承元约定在此处会面,可等了两日,都没等到王承元。
恰好月事又来了,就让绿荷下楼来要点红糖姜水。
嘉柔听了直皱眉头,转头对玉壶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看看。”
绿荷带着她到了一间上房。这里往来的都是商贾,所以房间布置得还不错,能媲美一般的小户人家。崔雨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手捂着肚子,身体拱成一团。
“表姐?”嘉柔坐在床边,扶着她的肩膀叫到。
崔雨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是嘉柔,也吓了一跳:“嘉柔,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你的事,我都听绿荷说了。你这样跑出来,外祖母和舅母该怎么办?”嘉柔探了探崔雨容的额头,发现十分冰凉,而且全是汗。
崔雨容惨淡地说道:“嘉柔,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与王公子情投意合,无论如何都想跟他在一起,因此才逃到这里。否则就算去了父亲的任地,也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嘉柔岂止是明白,她曾经做过一模一样的事情。可她不能认同崔雨容,因为坚持跟王承元在一起,可能意味着要放弃整个家族。但感情的事,又何来对错?她也不忍心责怪。
“我在这儿等了他两日,他都没有来。他是不是后悔了?”崔雨容颤着声音问道。
嘉柔抚摸着她的肩膀,说道:“不是的。现在长安城的情况很复杂,也许他是被事情困住了,暂且无法脱身,一定会尽快赶来见你的。好在我来了,你不用担心。与我同行的有个大夫,医术高明,我请他来给你看看。”
“嘉柔……”崔雨容想说不用麻烦了,可是嘉柔已经起身出去了。
楼下,孙从舟和云松付好了定金,正要跟着小二去房间看看,却见只有玉壶一个人呆站在原地。他不禁问道:“这么会儿工夫,她又去哪里了?”
“娘子好像遇到了表姐,去看她了。”玉壶老老实实地说道。
孙从舟讥讽地笑道:“她还真有闲情逸致,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处境吗?还有空多管闲事。”
嘉柔刚好从楼上下来,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顿时一股无名怒火起。这个人真是自私到骨子里,难怪上辈子元和帝怎么威胁他,他都不给李晔看病。
可转念一想,真正自私的人,才不会管她的死活。知道危险来临的时候,应该是自己先跑了才对。他们之间有什么过硬的交情呢?不过是有李晔跟他的同门之谊罢了。
换做别人,未必能做到他这个份上。
嘉柔走到孙从舟面前,平和地说道:“我表姐的身体似乎很虚弱,你能不能去帮她看看?”
孙从舟扬起下巴看她,用一种凭什么的目光。他这个人又不是江湖郎中,不会随便出手给人看病的。
嘉柔低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吃我做的香酥鸡吗?我可以再做一次给你吃,如何?”
她的手艺,可是连李晔都没有尝过。
说起那道香酥鸡,孙从舟的口水就要流下来了。嘉柔虽然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做的菜也马马虎虎,但是那香酥鸡却堪称一绝。前几日在骊山无事的时候,她跟玉壶试着做了做,方法是在鸡的周身涂上特制的酱料,然后在鸡肚子里塞入很多香料,慢慢烤制几个时辰,而后再下油锅一炸,外酥里嫩,那美味简直是只应天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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