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媛埋首哭泣:“是我无用,是我没有保护好娘娘。”
“你二人……别哭了。”薛盈怕自己忍不住会再落泪。江媛抬起头,薛盈这才瞧见她额间淌血,双颊也青紫一片。
“他们对你动刑了?”
江媛含泪摇头。白湘道:“娘娘,我们得知娘娘小产都在责怪自己,媛儿愧疚,不停对天磕头求菩萨保佑娘娘。”
江媛额间已破肿,两个人此刻都狼狈不堪,薛盈苦笑:“不要再提小产。”
白湘忙应诺,江媛垂下头,泪水掉在了双膝上。
屋内没有旁人,薛盈轻声道:“外面有出路么。”
江媛摇头:“奴婢方才来时四处观望了一眼,这里都有守卫,咱们逃不出去。”
“可有水路。”
两人一愣,皆摇头道不知。
薛盈道:“我这两日的食物都是鱼肉,这里定有水路。我深感自己体虚,待我养好精力后会去查探水路在何处。只要找到有水的地方,便能将我们的音讯传递出去。”她悄声嘱咐二人,“寻些可漂流于水面的信物,随我见机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 盛俞:朕好心疼,朕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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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薛盈休养了五日后, 终于能行动自如。她虽感觉自己身体仍有虚弱,但已恢复了不少精气, 除了每日闻着鱼肉的腥气有些作呕, 腹中也未再感觉到痛了。
山中阴雨多日,今日终于放晴。薛盈站在檐下, 庭院内的石墩旁,封恒正端坐抚琴。他的琴声穿透高墙与山林, 一如往常遏云盈耳。
薛盈看似在听琴, 却是在悄然沉思。封恒敢这般弹琴,足矣证明此处离外界甚远。
薛盈走到他身前:“我想找个地方沐浴。”
封恒抬眸看她:“我让人烧好水抬去你屋内。”他没给她机会四处走动。
外边寒风猎猎, 薛盈只能在屋内沐浴完。江媛在火盆里烧着炭, 白湘闻着鼻端的檀香, 偏头瞧着那青兽香炉一眼, 端起茶水浇熄了里面的香。
“谁许你灭香的。”屋内突然响起一道冷厉声。
薛盈望见封恒被推入房中。
白湘目中憎恶,直视着封恒不言。封恒亲自将轮椅摇到案台前:“都下去。”
两人紧张看向薛盈,薛盈道:“先出去。”
屋内只剩二人, 封恒重新燃起青兽香炉中的檀香,袅袅青烟升起,他落上香盖。
“这种香你喜欢么。”
薛盈不言。
封恒道:“我记得你最爱梨花,冬去春来时, 这里会有梨花盛开。我从未陪你看过梨花吧。”
薛盈不屑开口。她再也不念着那些过往, 她恨不得手刃他。
屋内静了许久,她想起一些事,问起:“东朝与西宋在交战, 你是天子身前的红人,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来见你。”
薛盈红唇间逸出一声笑,轻视的,鄙夷的。
封恒道:“我要找的人是你所找的人。”
薛盈不笨,一瞬间已道:“子浔居士?”
“此人熟知西宋地形,我此番来带走他。”
薛盈沉默,心内诧异。如若封恒真要带走此人,他大可派人前来,亲自镇守在朝廷,而非是拖着两条残废的腿远赴周朝。她未再细思,她如今根本不再信他来只是为了见她。
她腹中的胎儿是封恒害的,她与他,不共戴天。
封恒凝望那香炉许久,“这香能给这冷寂林间添一丝暖意,别灭。”他在这安静里收回眸光,摇着轮椅离开。
薛盈想不通。
她如今算是养好了身子,如果封恒真的惦念旧情.欲与她发生关系,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再动她?除了前两夜里被迫与他同床,他再未有逾越半步。
薛盈没有时间再考虑这些,她在午时借口屋中炭火烧得人心口闷为由,带着两名婢女四下在墙外信步。
谷中风声猎猎,树叶沙沙作响。江媛发现一处水源,兴奋地喊:“娘娘,我看见一条浅溪!”
薛盈忙让她噤声,用眼神示意她放出信号。
江媛小心将蜡液浸透过的纸丢入了水面。
溪水潺潺自下而去,将那页写着此处地形与环境的纸送去未可知的远方。
薛盈主仆三人回身,却瞧见不远处封恒独身坐在轮椅上。他的青衫在风口翻卷,薛盈的心蓦然一跳。
她走向他,封恒问:“方才何事喧哗?”
江媛忙垂下了头,薛盈道:“我瞧见那边的石子跟景北别院溶洞里的石子有些相似。”
封恒静望她:“你手帕掉了。”
薛盈低头见手帕落在地面,那上头的梨花已沾了泥土。她云淡风轻:“掉了便掉了,最重要的已经离我而去,我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她从他身侧掠过。
封恒凝望那藕色手帕许久,一手扶住轮椅,一手弯腰拾起。
傍晚霞光落时,封恒又在庭院里弹琴。
这首曲子薛盈从无听过,她不识曲目,却识得曲中意。琴声哀哀切切,似夫妻花前月下分离。她屋内青兽炉里的熏香与桌上的鱼汤香气都灌入薛盈鼻端,她听着听着,俯下身一阵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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