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礼貌回应,“谬赞。”
严子光比起张显这个闷葫芦,显得活泼许多,毫不在意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嗐,你可就是城中长乐街茶馆的老板?”
“半个老板,我与同门合开的。”张显老实道。
严子光又笑笑,他拿张显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是听说了一些,只看老板眼生,非这津门县人士吗?”
“是,师承华严社。早年间在外跑场较多,不怎么上街走动。”
“原来如此,我说呢,今日冯仵作到访怎么还带了个伴,莫不是……”
“休得胡说。”冯钰厉声打断他。
严子光撇唇继续乐道:“打趣而已,冯仵作可别恼。我这啊,正好今日酿好了一批上等竹叶青,你可得尝尝。”
张显不知,冯钰原是个酒鬼。
对她刮目相看起来,眼神间充满对女子的探究。
“平日素喜夜间解剖探案,事前喝上一两盅最妙。”冯钰的碎言说得轻巧,有点不经意的味道。
严子光跟着点头,“我这最大的主顾也就是冯仵作了还好,若不是她光顾,我怕是早喝西北风去了。”
两人聊起天来,张显只作默言旁观。
似是很久的熟识,从无拘束。
喝过三碗酒,张显起身告辞。
冯钰,“我也该上山了,告辞。”
严子光从屋内拿出一灯笼,递给冯钰,“你可得保重,我的大主顾。”
冯钰白了他眼,再朝张显摆摆手,往外面走了。
两人各奔东西。
临分别时,冯钰叫住张显,“此案和你关系较大,我想你近日不要开张了吧。”
张显苦笑着点头,“开与不开境遇差不多了。”他抱手,“静候佳音。”
冯钰先行抬步离开,飘飘然,晚风卷起她衣袖,女子模样坚定,左手提着还未点亮的灯笼,右手拎了壶招风酒馆的招牌清酒,一步一步往龙首山方向。
张显看的有点久了,眼见消失在灌木深处。
噔噔噔。
“老板,可能借我灯笼一用。”
————
咚。
有人踢了一块石头到松月庵门前。
顺着青苔石板滚到石槛处,声音清脆。
冯钰就站在此处,瞧庵门紧闭,县衙已经带人来封过门,按理说,她也用不着这会儿过来查探。
但内心深处就是不知怎么,有股无名火在躁动。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嫩滑的面庞,平日里做仵作事,怕沾到什么不干净的,索性带着面纱示人。
时间一久,街坊邻里也忘了她原来模样,只感觉是个丑姑娘,更何况仵作这种脏事,本来就不该让女子做。
冯钰从腰间取出钥匙,按着锁眼,推开吱呀老木门。
说来也瞧,她统共来过这庵里三次,一次是收尸当日,二次是发现王力元,三次是今日。
仔细算时间,这次次都是酉时过后。
女子站在香炉前,大声咳嗽。
门外进来时,天色只剩微亮,勉强能看到个路长路短,如今进了黑漆漆的庵里,冯钰却只得点上灯笼。
纸笼包着里面的火烛,烛光向冯钰周身散开。
她走到佛像处。
咯噔,咯噔。
自她走后不过片刻,又有人到访松月庵,此人正是方前与她别过的张显。
他循着迹象,也走向佛像那处。
脚下步子声大了些,因怕吓着冯钰,故先作出一些声响。
“张老板不是回家了么?”提着灯笼蹲在那的冯钰,头也不回道。
张显站在香炉边,抬手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酒喝了多些,出来散散酒味。”
有人笑声吟吟。
蹲着久了,张显便也好奇,他走上前去,“你在看什么?”
冯钰偏头,没说话,只熄了灯笼里的烛火,连带着张显那份。
“我验尸于常静师太时,恰好屋里灯油耗尽,黑夜中没了光,正摸索着出门换上灯油。却无意中看到,常静师太嘴角有些光亮,像是荧光。黑夜中才能发亮的那种。”
张显噢声,“那你在这边找,还能找到吗?”
“昨夜我在这庵中发现王力元时,他正是躺在此处,所以我在想如若他真是用自己治疗咳疾的药给常静师太下毒,那必会在此留下一二。”
闻着再点头。
两双眼睛,就这么在佛像周围的地方看来看去,犹是供桌处。
嘭。
冷不丁,撞个满头包。
冯钰被撞得坐在地上,她哎呦捂头,“你怎么头这么硬。”
张显连忙去拉她,十分不好意思,“抱歉。”
“算了算了,我看这也找不出什么了,一丁点粉末都瞧不见。我且再去偏殿瞧瞧。”亮了灯笼里的烛火,冯钰又往偏殿走。
张显执着,依旧在她原先说的那里找。
只找到腿酸,他扑腾坐在供桌前的蒲团上,仰头便看到怒目金刚。
听闻尼姑庵一般供奉的都是观音大士、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这供奉怒目金刚菩萨的倒是少见。
难怪香火断了呢。
女子么,定是欣喜见慈眉善目的菩萨,哪乐得见这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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