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至此,冯钰认为这是县衙的失职,未完整记录到津门所有人士,不应该。
再听账房先生道:“自那师太圆寂后,龙首山来了位老道士,说此山阴气极重,不适宜长留,只适合做墓山,百姓们便也纷纷换了地方。奈何松月庵是个走也走不掉的,常静师太老家再无亲信,只得下山去化缘。”
“那王府夫人若真是她远亲……”
闻言,账房先生笑了两声,“冯仵作年青,这远亲不过是套说辞,刘姥姥为了生计,还求去荣国府呢,何况这尼姑庵的师太。”
“先生此言差矣,刘姥姥好歹八竿子真能和荣国府沾上点亲,但这常静师太,却未必。既然是老家父母早丧,家中再无亲信,何况到了她这个年纪,更是难寻。”张显时常较真,不好听的叫挑刺。
冯钰嘿了他一声,“你这会儿倒头头是道来,昨日去王力元家中,你又怎么哑巴着?”
张显干笑两句,“小可并非县衙办案人员,言多必失,如今命案当前,自然一切以冯仵作的话为重。”
如此谦卑,冯钰没话说。
“有句话,草民一直奇怪,这王家公子,若真与常静师太有些交易,那又为什么要杀她?”账房先生对本案一知半解,只听说是彭生和他家二老板在松月庵中发现死尸,报到县衙,县衙人员查了又发现可疑的王家公子。
一知半解,一知半解。先生摇头,十分困惑,“莫不是利欲熏心。”
“王力元说,是常静师太贪得无厌。”
“那这彭生怎么回事?戳穿了自己雇主的私事。”
冯钰点头,“所以比起王力元我更怀疑他,昨夜我与你去松月庵中,你记得我在供桌下找那药粉末吗,因为王力元曾倒在哪,结果并无一星半点。接着我去了偏殿,常静师太房里倒是不少散在地上的。”
常静师太房里有自然没什么问题,倒是王力元待的地方。
“倘若真是他下的毒,他应是会沾上一点的,加上自己咳疾发作,怎会不用。”张显沉吟,“只有一个可能,毒不是他下的,但常静师太死前一定见过他。”
两人这番正说的火热,那边账房先生却看出不少猫腻。
先生眼尖,“昨夜,你两一起在松月庵?”
冯钰想也没想的回道:“是啊,去完两家后,我便去了松月庵,你家老板说他散酒味,也跟着去了。”冯钰刻意将张显原话复述了遍,惹得张老板窘迫。
账房先去瞧两人眉来眼去,笑声连连,他拍着腿,“石头开了花啊,喜事。”
两位小辈,不甚疑惑。
“你们且继续,我去给你们泡壶热茶。”
受命案牵连,茶馆生意确实不好,索性就闭了门歇上几日。张显落得清闲,与冯钰话长短,“我昨日叮嘱你晚些再去彭生家你可记得。”
冯钰点头,“我也想到了,他这两家,都是有些问题的。特别那彭生,他家娘子说他出了县衙便去集市卖字画,可我差了衙役便装过去瞧,根本没找到人。”
咚咚咚。
忽然店门大噪,有人敲的大声,张显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开门,刚打开门闩,就见一团黑物扑进来,左右看看,跑到冯钰面前。
“冯仵作,你快些回衙门去吧,出事了。”衙役累的气嘿嘿,两手撑着膝盖在冯钰面前喘。
冯钰得见刚才张显那副慢条斯理,泰若自然的样子,便跟着端了起来。
她缓声,“什么大事啊。”
“府衙来了。”
啪。
冯钰拍案而起,“当真?”
衙役猛点头,“可假不得,不知为何突然到访,这会儿正训着冯大人呢。”
方才还端着学张显的冯钰,这会儿可塌了,火急火燎就往外跑,一阵风似的。
两人经过张显身边,男人摸了摸被吹歪的腰穗。
账房先生正端着热茶出来,“咦?冯仵作呢。”
张显摇头,“飞走了。”
————
金丝雀飞了太久,以为自己在翱翔天空。
谁知,只是笼子太大。
冯褚抿唇一言不发,他平日坐的那个位置,现在正坐着河间府的府衙大人。
“晚生无需多作礼数,本官今日到访,实属奉今上微服私访实查民情圣旨,你莫紧张。”
冯褚忙不迭点头道是,“下……下官,第一次接待府衙大人,若……招待不周,海……海涵。”
冯褚到底是年青,哪见过这阵仗。
平日里在这津门县耀武扬威惯了,头回见着比自己官大许多的,一时便慌了阵脚。
“近日县衙中可有公案。”府衙大人划着杯中绿茶,一面问道。
冯褚又是急急点头,“有的有的,正好有个尼姑庵命案。”
“尼姑庵?”府衙大人眼睛一斜,“尼姑庵如何出得命案,凶手如何,伏案否?”
“目前抓捕了一个嫌犯,详细的还在调查中。”冯褚知无不言,恰好碰见冯钰从外面走进来。
她默默走到和衙役们一块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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