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心些身子。”张显随口说了句。
何关头脑一热,也没明白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只脱口而出道:“又不是身怀六甲,什么当心身子。”
旁边那人喝着茶,没再理他。
两人各自坐了会,何关准备起身回府去了,临走前突然想起一事,他侧身站在张显前面,挡住了他的视线,半弯腰,“听说朝廷准备给咱们县里换位新的知县,包括县衙那一干人,都要统统换掉。”
蜜蜂蛰了大人,大人顺着它回去的路端掉整个蜜蜂窝。
自古以来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张显感觉意料之中,依旧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喉咙里的痛感经过茶水滋润,尤为明显。
“嘿嘿,再和你说个事,不巧朝廷下来的这位大人,今晚正落脚我府中。”
何关祖家是河间府的名门望族,家中有姑娘前些年更是入了宫封贵妃位,而何关父亲是老何家最小的儿子,独自在津门县立了家业,虽不如祖家富贵,但好歹远房的皇亲国戚,轮到津门县,也算个大人物了。
华严社关门后,周师傅驾鹤西去,张显和一众师兄弟们各自走散,有家回家,没家的自己想办法讨口饭吃。
比如何关和张显他们两个。
前回曾说道,何关当时急急拉拢张显一起开茶馆,未查明底细就盘下这位置,开张至今,生意处于亏本状态。
何大公子自然不着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家中父亲年岁已高,老来得了他这个儿子,想出个题考考他有没有继承家业的本事,何关也机灵,自己出了一大半银子,剩下经营方面则交给张显了。
他无父无母,在哪都一样。
何关大步流星出了门,回府中正遇朝廷派来的大人上门。
他规规矩矩拱手作揖,“晚生见过大人。”
大人见了欣喜,娘娘家的侄儿,快快请起。
年岁几何?可有婚配?如今作些什么?
大人倒也不是对他关心,只是客套寒暄。
聊得甚欢间,何关忽然问道:“唐大人,这次来是打算换了县衙几位吗?”
何关记着冯褚打他那事,面上虽做坦荡样,但心底毕竟不服,何况大庭广众下在自己店里失了颜面。
唐连山朝中任官多年,近些日子才被调到河间府府衙中替了原来的府衙大人,俗语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也得看火烧的好不好了。
加上上任府衙大人临走前参了一本津门县中官民以金钱勾结,民买官做之事,他正好接手此事,借着东风烧火。
当即,摸着连须胡子,笑道:“有待考虑。”
见大人打着太极,何关不大甘心,继续旁敲侧击,再说,“既是父母官,必然是才德兼修之人,大人你说是不是。”说着,何关给杨大人斟了杯酒。
何父不知儿子和冯知县的过节,只瞧何关对唐大人热络如此,感慨是个知道把着人脉的聪明孩子。
十分心满意足的陪他附和唐大人。
住进驿馆,冯褚领着杨主簿进来了,通报的小厮探进去问了有点醉醺醺的唐连山,“大人,冯知县来了。”
门外,不知是风吹冷的,还是紧张的,反正肯定不是尿急。
冯褚只哆嗦。
杨主簿到底见过世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他放松些。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用担心。”
冯褚心虚,心底明白着,他这官差不多就相当于他爹花钱买来的了,更何况自己又不是什么英明大义的知县,被弹劾也是迟早的事了。
他垂着脑袋。
“冯大人,我家大人喝了点酒,现在头正疼着,要不您明日再来拜访?”
好嘞。
冯褚应声就转个身准备回去,不想被杨主簿抓~住后衣领,再和小厮说道:“大人喝了多少酒?”
小厮哪清楚几杯如何,更不能数着他举杯,只大概讲了个八两意思。
“那明日我们再来拜访。”
出了驿馆,冯褚脚步走的碎,一直急躁躁模样,他打算回家中和父亲说说这事。
杨主簿默不吭声,等到冯府时,正好遇冯家人晚饭。
冯夫人邀了他一起坐下吃饭。
冯褚食欲大减,冯母不禁问道:“你这怎么了?”
知儿莫若母。
到了跟前,冯褚没什么好瞒着的,一五一十将原委说了出来。
“虽没明示什么,但终归此行对我不算得好事。”
冯父搁了碗筷,脸色凝重起来,“侍郎大人不知如今还在不在江宁府中。”
冯府中除了冯父和这位侍郎大人有交集,其余的就剩一个冯钰了,她的江宁府中那位侍郎大人偶有书信往来。
垂眸,冯钰恩声,“上月还在。”
冯父惊讶看着女儿,“可有联系?若是这位唐大人此行真是来罢免你小汉的,那咱们可得请侍郎大人跑一趟了。”
叮啷。
手脚没个轻重,冯钰的筷子掉在地上,从旁小厮蹲下~身子捡起来后又悄悄给她换上新的。
冯钰望向冯褚,“上月,你与何家人起了冲突,失手打了他,想必他正记恨在心,今夜唐大人正被他府中招待,不说上一位府衙参了你几本,就论这个何关,必定没少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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